第156章 邪參
相比陳朝製作的酒精蒸餾裝置,司覓覓想要發明暖氣管道,纔是真正惠民利民的東西,這種事陳朝都不敢想。
如果能成功,那就真的是天下百姓的福祉。
不過這並不容易,密封管道只是其中之一。
陳朝依稀記得暖氣的工作原理,好像有氣暖跟水暖兩種,具體過程忘了,但想要發揮暖氣的溫度,暖氣片不可或缺。
這玩意怎麼製作來著....陳朝想不起來。
但看司覓覓搞得這些,已經隱隱有了些許雛形。
這女人真不是穿越過來的?
陳朝陷入自我懷疑。
司覓覓對幾位大人微笑道:“這些目前還在試驗中,最後能不能成功還不知道呢。”
“司姑娘能有這個心,已是難得,事在人為,盡力便可。”口唸佛號,慧明大師由衷感嘆。
談話間,抽水的工作也沒有停下。
有過陳朝剛纔的示範,那些官兵們挖好坑,也開始有樣學樣幫忙,有人失敗幾次才能成功。
陳朝和幾位同僚也沒閒著,這才使效率變快。
幾十根虹吸管同時工作,池塘水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一個時辰後,池塘見底。
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除了能陷人半隻腳的黑色汙泥,一條活魚都沒有。
在泥潭底部,大家發現了一個汩汩冒水的小泉眼。
這裏的地下確實有地下水,一群官兵開始在裡面尋找是否有用的東西。
“看樣子這裏只有那條妖魚。”杜少卿搖頭失望道。
話音剛落,池塘底有官兵大叫,神色非常慌張。
“這裏有東西!”
所有人都看過去。
那名官兵扒開的地方,冒著黑氣,凝而不散,就在泉眼不遠。
江千戶當即命人把那裏挖開,片刻後,一堆黑紅的腐肉出現在眾人眼簾。
那腐肉被類似裹屍布的布帛包裹,黑氣源源不斷涌出。
一名官兵用刀挑開外層的破布,頓時一團黑氣撲去,順著官兵口鼻鑽入身體。
“吼!!”
一瞬間,官兵面色漲紅,雙眼暴凸,臉上出現密密麻麻的黑線,變得十分猙獰,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還在眾人愣神時,一旁幾名金吾衛官兵瞬間遭到攻擊。
大家沒想到往日裏的同僚忽然動手,撲上來就咬,幾人掙扎倒在泥濘裡打滾,但沒用,血肉被撕開,慘叫不斷。
江千戶面色一沉,飛身而出,一腳踢開發狂的官兵,轉眼又被剛纔被咬傷的官兵圍毆。
“幫忙!”
姜厚澤大喝一聲,才終於驚醒附近的官兵,趕緊上去救人。
費了一番手腳,發狂的官兵跟被咬傷的官兵被斬首,死狀與村子裏那些囚犯一致。
“病原體?”陳朝皺眉望著,沒敢觸碰那堆腐肉。
那名官兵僅僅是吸入了點黑氣,就瞬間變異,比起那些屠戶發作還要快。
這東西極有可能是病原體,只有源頭的東西,威力纔會如此可怕。
“問題應該就出在這裏。”陳朝沉聲道。
眾人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這個時候,大家發現那被翻開的裹屍布,上面隱隱可見一些古怪紋絡,像是猙獰的骷髏頭。
慧明大師瞳孔猛地一縮:“邪參?!”
“邪神?”
方丈你好像很懂的樣子...陳朝詫異看向慧明大師。
慧明大師搖搖頭,面色凝重:“是邪參,傳聞此物只有邪道之人才能煉製,乃是專供邪神食用的陰邪之物。
邪修四境稱邪魔,又有小災厄之稱,所在之地,人畜無生,萬物皆寂,這邪參便是這個境界的邪修身上割下的肉,但邪修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司覓覓和那兩名星術師,此刻聞言頓時神情恍然。
“怪不得之前在這裏看不到任何古怪。”
星術師第一境叫觀氣,也是修行星法的第一道門檻,這個境界的星術師,眼睛可以觀測常人肉眼難以看到的特殊氣息。
兩名白衣星術師已是二境卜象,司覓覓更是達到三境律者,都具備觀氣的神異。
可來到這裏,卻好像被什麼東西蒙蔽了眼睛。
之前這裏出現妖魚,他們就覺得奇怪,因為按照正常情況,有星術師在場,肯定能第一時間察覺。
慧明大師點了點頭:“邪修以氣為食,遮蔽自身氣機輕而易舉,邪參出自四境邪魔,可以干擾任何觀測之術,你們星天監的觀氣術沒發現很正常。”
這麼說來,邪修豈不是星術師的天然剋星?
所以之前對井水使用顯氣粉沒反應,這些星術師也沒有在現場看出異常。
按照慧明大師的話,這邪修特麼就是行走的災難啊,而且還能隔絕星術師的察覺...不,還要包括其它體系的修行者。
因為連得道高僧慧明大師,都毫無察覺。
武夫就更不要說了,不是這方面的專業。
“現在怎麼辦?”杜少卿看向褚侍郎。
事情牽扯到早已絕跡的邪修,這超出了正常案子範疇,不在他們處理能力之內。
“只能交給玄清司和星天監了。”
大家離開池塘,同時遠離那塊邪參,有過剛纔的例子,就算有修為傍身的人,此刻也不敢接觸
“此事需儘快上報。”趙開景說道。
陳朝和幾位同僚點頭認同,這東西不是他們能處理的,需要派更專業的人來才行。
現在案子已經很明瞭,有邪修在背後搞鬼,最終目的還不清楚,但地下水脈肯定出了問題。
池塘邊派人看守,其他人紛紛離開。
同時帶走的還有那些水管,以防萬一,還要讓人去其他地方檢查水源。
不過這些瑣事,就跟陳朝他們沒關係了。
眾人來到村外,陳朝和幾位同僚,準備護送褚侍郎返回京都。
臨走時,陳朝遠遠對司覓覓打招呼:“司姑娘,再見。”
“再見。”司覓覓正在整理那堆水管,抬起頭禮貌一笑。
如果能跟這女人搭上關係最好,御不御姐無所謂,主要是看中對方聰明的頭腦。
陳朝盯著司覓覓看,察覺到那兩名白衣星術師的警惕目光,這才笑笑收回視線。
慧明大師走來,單手放在身前,面帶笑容道:“老衲也要離開了,陳施主若有閒暇,不妨到大佛寺來坐坐,老衲覺得你與佛宗頗有緣。”
有了佛珠我還去你們大佛寺幹什麼...陳朝謙遜抱拳道:“一定。”
路上,朱遠光笑眯眯看著陳朝:“這次你又立了功,能力太出衆,顯得我們太沒用了,晚上馨香院我要點花魁,方能解憂。”
馨香院一個舞姬就得十兩銀子,花魁就過分了...陳朝瞥他一眼:“這次功勞不能說是我的,那個老方丈發現池塘,纔是功臣,找他請你嫖。”
“出家人不近女色。”朱遠光笑哈哈。
陳朝點頭:“那等烏煙瘴氣的地方,以後少去。”
“你小子不會想賴賬吧,你之前可是說好今晚要請客的。”朱遠光瞪著他。
陳朝懶得理這貨,和幾位同僚並排而行,隨口問道:“你們誰對佛門瞭解最多,知道那位慧明大師什麼境界麼?”
此行最大的收穫,破案倒是其次,那神秘的銅鈴纔是陳朝關注的重點。
如果可以,陳朝打算把佛珠留在自己手中。
來到這裏後,與心目中想象的仙俠世界有點出入,好不容易得到一件法器,陳朝想努努力。
手中寶刀也演算法器,但只能算半個,像銅鈴這等攻擊力極強的,才比較符合陳朝胃口。
想要安全使用銅鈴,在沒有找到其他替代物之前,佛珠的壓制是繞不開的。
趙開景思忖片刻:“佛宗遠在西土,想要了解,你不妨直接去大佛寺請教那位慧明大師,不過,據我所知,佛宗屬於各大體系的後起之秀,對於境界分劃,好像沒有歸屬於七境之中。
要說戰力吧,我看慧明大師的修為,相當於武夫的三境巔峰,但佛宗對境界,更多是一種自我昇華的領悟,信奉立地成佛,不純粹以戰力來評判。”
他繼續道:“就拿星天監來說,作為當世獨一無二的修行體系,純粹比境界高低,咱們一境蠻勇的武夫,完全可以壓著打三境乃的星術師。
邪修也差不多,這些修行者其實和星術師有點類似,玩弄一些神異很厲害,但個人戰力並不算突出。”
這點陳朝倒是明白的。
術業有專攻,人家的強項不在這上面。
換句話說,這些都是玩魔法的脆皮職業,招數華麗,但身板一碰就碎。
想想武夫,好像除了蠻力為人稱道,一無是處,真讓人憂傷...陳朝嘆了口氣。
不過聽聞慧明大師戰力後,陳朝倒是微微放心。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但陳朝身後還有靠山。
黃騰插了一句:“陳朝,你問這些,不會真想私吞慧明大師的佛珠吧?”
“什麼叫私吞,我這叫借用。”陳朝面不改色糾正。
幾位同僚將信將疑。
趙開景提醒一句:“莫要招惹那些出家人,大佛寺在京都還是有些地位的,許多達官貴人都是那裏的香客。”
“我知道我知道。”陳朝微微頷首,一臉不在意。
趙開景苦笑搖頭。
一群人回到京都,大家各回各的衙門。
穿過十幾條街道、鬧市,陳朝和幾位同僚也在半個時辰後,回到玄清司衙門。
找到堂中正在辦公的閻玉清,把此行經過說出,閻玉清同樣一臉凝重:“怎麼還跟邪修扯上關係了?”
思忖片刻,這種事頭兒也拿不準注意,帶著幾人找到另個院子裡的徐百師。
“星天監那邊應該不會管,這件事最終還是要落在我們頭上,邪參我會親自去處理,你們不用管。”
聽聞此事後,徐啟福坐在交椅上揉著眉心。
言下之意,邪參不用陳朝幾人操心,但案子還是要盯著。
徐啟福抬起頭看向陳朝,微微一笑:“這次你做的不錯,我當初果然沒看錯人。”
陳朝抱拳道:“這次是大家的功勞,卑職就誤打誤撞而已。”
幾位同僚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咧著嘴,露出笑容。
徐啟福臉上笑容愈發欣慰。
陳朝這番話故意帶上四位同僚,便是沒打算一個人獨吞功勞。
這種為人處事的方式,在衙門想要混不開都難。
“行了,你們都有功勞,都給你們記著呢,但現在案子還沒有結束,你們還要繼續跟進。”徐百師笑了笑,隨後叮囑道:
“不過這件事可以緩緩,這兩天還是以花燈節為主,京都巡防最重要.....”
從徐百師那裏出來,陳朝和幾位同僚離開衙門。
此刻已經是申時二刻,今天的值守已經有人代替他們,所以陳朝和幾位同僚被吩咐了另外的任務。
走訪城中那些屠戶,並隨身攜帶貓狗活物。
京都地下水脈肯定不止一條,但如何確定哪些有問題,哪些沒有問題,現在還不清楚。
不管幕後的邪修最終要做什麼,現在既然知道水源有問題,肯定要提前防範。
那些屠戶是優先要防備的物件,騎著坐騎在大街小巷穿梭,果然跟陳朝之前猜測一樣,大部分屠戶家中,井水並沒有問題。
但有問題的井水也不少。
並且不止玄清司在行動,府衙的捕快,金吾衛官兵同樣在行動,只不過動靜不大,暫時不會引起騷亂。
這些都在很隱秘的進行著,陳朝和幾位同僚也是忙的不行。
“你說這些邪道妖人搞出這些事,究竟想做什麼?”
離開一家沒問題的屠戶,杜勇忍不住抱怨。
以前巡街多自由,就這幾個時辰,比他們以前加起來跑的路還要長,就算是武夫也會累。
陳朝騎著大黑,跟幾位同僚趕往下一家,想了想,說道:“目的肯定不單純,但現在還不能確定,或許等外面那些搜索結果出來,才能進一步確認。”
“不過,就算其它地下水脈也有問題,我們現在已經發現了,這種事說起來很麻煩,但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阻止還是很容易的。”
“陳朝說的沒錯,邪修將邪參埋在水源附近,以前我們不知道,現在既然發現了,對方的計劃也就行不通了。”趙開景點頭。
而後皺眉道:“目前唯一擔心的,就是這邪參會不會有其他影響,還有京都附近究竟有多少水源遭到汙染。”
未知的,才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