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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朝堂風波

    臨近年底,朝廷這個龐然大物就一直處於高度運作的繁忙之中。

    從十二月初開始,明德帝便與文武百官變得勤快起來,天天在宣政殿舉行早朝。

    當然這是特殊時期,平常時候還是實行的五天一朝,一個月舉行至少五次朝會,遇緊急情況除外。

    這是高祖制定的規矩,低於這個次數,便會被認為墮政,群臣有權上奏進行規諫。

    其實在中元,不論是先帝惠宗,還是明德帝,都算不上勤政的皇帝。

    但這也要看跟誰比,相比一年纔有兩三次朝會的惠宗,明德帝起碼每月還會露面,舉行一兩次朝會,已經算上很勤勞了。

    這段時間聽大臣奏報各地事宜,早朝往往會持續到午時左右,今天也不例外。

    宣政殿內文武百官整齊站列,文官一邊,武官一邊,手持芴板,滿堂錦繡。

    左忠身為禮部給事中,是經常面聖的,同樣低眉順眼站在一邊。

    腦子裏想的是今天該議的政事都議的差不多了。正想措辭找個由頭,繼續懟周侍郎。

    這是這幾天每天朝會後的餘韻。

    那邊兵部侍郎周康板著一張臉,與幾人群中幾位大臣對了眼色,一觸即離,隨後眼睛低垂,陰鬱的面龐已有決然之色。

    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開始醞釀大招了。

    這時候有個小黃門進入大殿通報,言及禮部給事中左忠家裏發生急事,派人傳言,得到上方明德帝允許後,匆匆繞過大殿,來到左忠身邊耳語。

    聽完後左忠愣了愣,旋即勃然大怒,當即出列:“陛下,臣要彈劾兵部侍郎周康!”

    聲音激昂,鏗鏘有力。

    大殿上一片安靜,文武官員只是投來目光,因為這在所有人預料之中。

    “左大人,你要彈劾什麼?”

    明德帝不鹹不淡說了句,但大家都能聽出聖上的語氣,隱隱有了不耐之意。

    這幾天爲了此事,朝堂吵得烏煙瘴氣,該煩了。

    不過左忠沒有退縮,甚至出離的憤怒,一指不遠處的周康:“臣要彈劾周康縱子行兇!惡意招攬江湖遊俠,於昨夜意欲謀殺犬子!”

    這不是他胡說,是家裏僕從照著左紹輝複製來的話。

    此話一出,大殿上掀起譁然。

    眾人面面相覷。

    周康當即就怒了,厲聲道:“左忠,你休要血口噴人!”

    左忠對上週康目光,眼神陰沉:“此事乃犬子親身經歷,焉能有假?不久前人才被找到,發現時遍體鱗傷,已不成人樣,若要出了什麼意外,姓周的,本官與你不死不休!”

    “胡說八道,我兒禁足在家多日,從未踏出院門半步,招攬遊俠,純屬無稽之談!”

    “對啊,左大人,周侍郎的公子怎會無端端謀殺令郎呢。”

    也有人開口幫著周康辯論,然而實際上沒按什麼好心。

    周康有怒難言。

    左忠冷冷一笑,旋即朝上方拱手:“陛下,據犬子所說,昨夜那群遊俠將他毆打後,不小心說漏了嘴,言及是一位周姓侍郎府上的少爺出價五百兩讓他們劫人......”

    他把僕人轉述的話全部說出,大概就是左紹輝與玉香樓一位頭牌交好,而這個頭牌原本是周飛鴻霸佔的女人,因此產生報復。

    其實這種事在中元屢見不鮮,文武百官狎妓成風,更別說下面的人了,爭風吃醋常有的事。

    連周康聽完心裏都是一咯噔,別說,這還真就符合他那兒子的作風。

    知子莫若父。

    “......事後那群遊俠得知話被犬子聽了去,甚至起了殺心,但最後顧忌到犬子玄師的身份,這才作罷,現在,怕已經逃之夭夭了,老臣料定周侍郎那邊斷然不會承認,可是.....可是.....”

    左忠“撲通”跪倒在地,大聲哭訴:“陛下,老臣不知道此事是否有周侍郎從中謀劃,畢竟老臣前幾天對其多有彈劾.....陛下,老臣就這麼一個獨子,他這是....這是想要老臣絕後啊!”

    說到後面聲淚俱下。

    他這話,幾乎想把周康本來想反駁的言辭咽回了肚子裡,用力瞪著他。

    位於武官佇列的幾位玄清司官員,此刻微微抬起頭。

    也有人生出惻隱之心,大聲怒斥:“此子心思歹毒,周侍郎教子無方,陛下,還請聖裁!”

    “請陛下聖裁。”

    “請陛下聖裁。”

    開口的基本都是四品以上官員,更有意思的,這些人都是出自錦繡學宮,或寒門出身。

    周康一看頓時急了,“陛下,臣冤枉......”

    但他此刻無論怎樣辯解,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哪怕他恨不得此刻把兒子拉過來暴揍一頓,以示清白。

    至於找人對質,傻子都知道這時候肯定死不承認。

    要說懷疑,自然也是有的,但這個時候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一些人已經激靈反應過來,從裡面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不少人開始出言附和,聲討。

    周侍郎有種黃泥巴掉褲襠的感覺。

    殿內百官眼皮狂跳,已經漸漸反應過來。

    此刻眾人心思各異,身在官場沉浮多年,一個個腦瓜子靈活的很。

    他們看得不是這件案子本身,而是在這後面是否有人在暗中推動?

    要知道,周侍郎代表的並非個人,他身後還有人,按照外面市井傳言,這位就是‘王黨’一員。

    前面那些彈劾周侍郎的事,雖也有實有據,但不論周侍郎還是周飛鴻,都可以摘身其外,大不了,就是把荊無樂提出來頂罪。

    這是很多人都能想到的結局,想要扳倒一位三品大臣,談何容易。

    然而左忠所說的這件事,就如一劑猛藥,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包括周康在內,以及他背後支援的人,此刻都是面色凝重。

    這時,一直站在文官之首,年過五旬,兩鬢斑白,自始至終揣袖低眉的吏部尚書沈行易,邁步而出。

    殿內一靜。

    前幾天的風波,這位慈眉善目的吏部尚書一直置身事外,沉默寡言,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既不幫忙,也不偏袒。

    此刻突然出列,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陛下,臣附議。”

    沈尚書言辭簡潔,語氣沉穩,乾淨利落。

    周康面色陡然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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