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目標出現
朱遠光看到大家開心,自己也高興,跟著咧嘴笑。
笑完之後,忽然想起正事,恢復正色:“跟你們說件事,秦淮河發現的那些屍體身份查出來了,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有問題?”趙開景抬起頭。
朱遠光看著幾人:“死者家裏都從事屠宰行業。”
眾人收斂笑容。
“不會跟仝全那案子一樣吧?”
想起仝全家裏的慘狀,杜勇忍不住問了句。
“情況要好點,十八具屍體分別屬於不同的四戶,根據府衙那邊的調查結果,這些人死前發生打鬥,傷口來自不同死者,可能因為某種爭執,最後溺水而亡,屍體從其他水域漂到秦淮河。”
黃騰收起銀錢:“有人在算計這些屠夫?”
“目前來看,這種可能性很大。”
“這不可能吧,無緣無故針對這些屠宰戶幹什麼?”
幾人談論一陣,陳朝把瓜子殼丟到旁邊簸箕裡,拍拍手:“這種情況以前發生過嗎。”
“沒有。”
“再說,誰沒事殺這些屠宰戶幹什麼。”
這個疑惑在每個人心裏都有,陳朝想了會兒也沒頭緒,趙開景失笑道:“照這麼說,兩起案子估計要進行併案了。”
朱遠光點頭:“姜捕頭那邊也是這個意思。”
“井水的事跟他們說了嗎?”
“說了,已經派人去搜查了。”
“那就沒我們什麼事了,剩下的交給京兆府吧,反正仝全的案子咱們也算有始有終。”
陳朝也拍拍屁股起身:“走走,繼續巡街去,路上想想怎麼找左紹輝報仇。”
“你怎麼比我們還著急?”
“什麼叫你們,那傢伙明明罵的是我們所有人,你能嚥下這口氣?”
“不能,那你有什麼好法子?”
“路上再想......”
......
夜空如洗,繁星點綴。
子時輪到換值,跟趕來的同僚相互客套後,陳朝一行五人才拱手離開。
此刻城內宵禁,街道冷清,燈火稀疏,不見人影。
這個時候要在京城內行走,需要有牙牌,或憑信,若無憑證,一經發現輕則拘禁,重則就地正法。
普通百姓有急事,也需要先跟巡街的官兵報備,視情形輕重,得到允許之後才能放行。
所以這個時候京城一片靜謐,到現在還依舊燈火通明的地方,多是一些青樓楚館。
同樣的,去到這裏的人,沒有憑證就只能在裡面過夜。
“訊息打探的怎麼樣了?”
跟一隊巡街的金吾衛錯身而過,對方看到他們玄師制服跟腰間的牙牌,沒有多問,直到走出一段距離,杜勇纔出聲發問。
“打聽到了,左紹輝散值後要去玉香樓,聽說這段時間跟玉香樓一個叫碧圓的頭牌打得火熱,如膠似漆,每晚雷打不動去一趟。”朱遠光邊走邊說。
“碧圓?”陳朝微微詫異。
朱遠光看他:“怎麼,你也認識?”
“不認識,對了,聽人說這碧圓姑娘好像是那個周飛鴻的姘頭?”
黃騰淡淡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段時間御史臺彈劾周侍郎的奏摺滿天飛,那位侍郎怕周飛鴻又惹亂子,現在已經被禁足在家。”
朱遠光頷首:“現在都說周侍郎要失勢,京都大部分圈子都在談論這件事,以前那碧圓姑娘是玉香樓最有名的紅人。
聽說當初還跟一位姓張的公子有瓜葛,後來又成了周飛鴻的禁臠,一時風光無量,多少人垂涎三尺,沒想到被左紹輝拿下了,真可惜。”
說到後面不免一陣惋惜,大家感同身受點頭。
姓張的公子應該就是張元宋....陳朝微微思忖。
“既然被周飛鴻視作禁臠,左紹輝這樣搶人,不怕姓周的找麻煩?”
聽到陳朝這話,幾人紛紛搖頭失笑。
趙開景指了指上面:“左紹輝他爹左忠乃六科給事中,雖然只是七品小官,但實權很大,這段時間關於周侍郎的風波中,左忠在其中沒少出力,背後有人,左紹輝自然是不怕的。”
換句話說,這兩人都是官二代,掰手腕誰也不怕誰。
怪不得姓左的這麼囂張...陳朝眯起眼睛,心思活絡起來。
這或許是個機會....
想著想著,陳朝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就弄這個左紹輝!”
“沒錯。”
這一點大家早有決定,並不知道陳朝心裏還有另外一層心思。
“根據以往的情況,他家婆娘只准他玩到丑時,他差不多醜時二刻就會出來返家。”
走在旁邊的朱遠光眼瞅四下無人,低聲道。
玉香樓是京城有名的幾個青樓之一,配有園林,不單單隻有純肉慾的買賣,整體氛圍跟情調都不錯。
屬於檔次頂尖的那一批,平日裏接待的多是達官顯貴。
陳朝聽完忍不住看黃騰,無聲拍拍他的肩膀:“瞧瞧人家。”
“走開,那傢伙聲稱是與同僚應酬,不過藉口而已,我從來不在家裏撒謊,而且,左忠很寵這個兒子。”
公公是朝廷官員,左紹輝的妻子就算想做悍婦也做不到。
真是好男人....幾人卻自動忽略後面一句話,低頭笑笑。
隨後趙開景神色隱憂:“我們這樣真的好嗎,要是被發現怎麼辦?”
“對啊陳朝,除了當街抓人還有其他辦法沒有,最好周密一點。”
陳朝翻了個白眼:“越周密的作案越容易引起其他人懷疑,謊言越多漏洞越大,就乾脆點,衝上去把他揍一頓,然後走人,事後問起,大家裝作不知道就行。”
“可左紹輝是蠻勇巔峰的武夫,我們幾個恐怕不是對手啊。”這話有道理,但杜勇還是有點擔心。
“蠻勇巔峰又怎麼了,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等他從玉香樓出來。”
“他會喝醉?”
“不用喝醉,只要喝過酒就行。”
前段時間經常往書齋跑,並非全是無用功,有關修行的書籍陳朝細心瞭解過。
雖然沒有關於高境武夫的介紹,但蠻勇這個境界他還是知道的。
這類武夫之所以強於同境其他武夫,就是因為他們對於力量的把控,已經趨近於三境碎沙。
也就是說,蠻勇巔峰的武夫,對於力量的把控類似碎沙,一力雙重勁。
但也僅僅是類似而已。
酒精這東西,一旦攝入人的身體,多少都會對自身造成影響,出現失控是很正常的。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蠻勇巔峰的武夫,只能在精神全盛的情況下,才能將力量把控到極致,近似碎沙,反之就做不到這一點。
這就是它跟三境碎沙的區別所在。
“你們不是說玉香樓用的全是香州酒?”
“對啊。”
“那就行了。”
之前在翠玉樓蓮香那裏,陳朝有幸喝過一次香州酒,那種滋味到現在還記得。
這類酒不烈,帶點甘甜,喝多了同樣會醉,當時哪怕是他,雖說沒醉,但身體綿軟也是真的,就跟在溫泉裡泡過一樣。
那種感覺很舒服,不過舒服的同時,也會影響自身實力發揮。
不指望左紹輝喝醉,只要能把他對方所能發揮的戰鬥力,遏制在尋常蠻勇武夫層次,就算成功了。
把這些情況跟幾名同僚解釋過後,他們頓時露出笑容:“這麼說好像沒錯,真有你的陳朝。”
擺擺手陳朝換了個話題:“這邊巡街的同僚沒問題吧?”
“沒問題,左紹輝回家會經過長平街,這個地方屬於多坊交界,負責這裏的玄師一炷香纔會巡查一次,只要避開金吾衛的人就行,兩邊小巷很多,剛好適合我們埋伏。”
要說誰對城內巡防佈置最瞭解,無疑就是他們這群人了。
避開耳目,輕而易舉。
“記住,我們把人打一頓就行了,不要留下任何馬腳。”
準備動手之前,陳朝提醒了一句,畢竟就是爲了出一口惡氣。
黃騰還有點猶豫,“如果左紹輝懷疑我們怎麼辦?畢竟今天剛跟他發生衝突。”
朱遠光擠眉弄眼笑道:“怕什麼,就算事後左紹輝找上門,咱們不承認就行了,那傢伙不也是這麼做的嗎。”
這麼一想,黃騰念頭瞬間通達。
左紹輝下午說的那些話,就是料定他們拿他沒辦法,因為沒證據,只能吃啞巴虧。
因為還要等一段時間,所以眾人商議好後,便去了一家名叫百花館的青樓吃夜宵。
這家青樓檔次稍低,消費不高,卻跟玉香樓在一條街上,剛好處在街尾,也是左紹輝回家的必經之路。
大家沒有叫姑娘,叫姑娘價錢要另算。
要了一間靠拐角的廂房,大家席地而坐,喫喫喝喝,期間玩起行酒令。
最後玩累了,就橫七豎八躺在房間裡地上睡去,有地毯,有暖爐,加上武夫本身耐寒極佳,坦胸露懷睡一夜都沒事。
媽媽桑過來看了眼,知道他們只是純粹喝酒後,就頗為嫌棄的離開。
夜過半,臨街的二樓窗戶開啟一條縫,可以清晰觀察外面情況。
預想中的情況如約而至,不過比眾人猜的要晚點。
到了丑時三刻,一駕馬車遠遠從長街盡頭駛來,車輪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有點吵。
朱遠光一揚下巴:“目標出現。”
“動手。”
陳朝把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裏,放下酒杯叫起幾人。
馬車距離這裏還有段距離,剛好這時候看到一隊金吾衛經過,遠遠拉住那邊的馬車,例行檢查。
趁這個空隙,幾人也沒有發呆。
在不驚動外面任何人的情況下,陸續從窗戶來到外面屋簷,走幾步跳進街邊拐角,最後一人將窗戶合上,只露出一條微不可查的縫隙,隨後跟上眾人。
很快這群人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