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冷漠的看著他。

    這傢伙見她興致缺缺並不想要理會他，反而開始倚老賣老：

    “你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幹什麼，我可是你老子，你還不快點如實說，是不是你在外面跟別人打架故意陷害訛詐你媽和你弟弟的？”

    她輕蔑的扯扯嘴角：“隨便，你說是就是吧。”

    還他說是就是？

    老楚眼珠子一瞪，憤怒道：“依我看你就是，你就是啞口無言了你！”

    他很唾棄，還用那種失望的口吻：“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墨沉歪著頭：“其實我也在想這樣的問題。我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父親？或者說，我為什麼會出生在你這樣的家庭？”

    老楚聽見這話，徹底發了怒，本來還算是和善的臉上突然開始變得猙獰。

    好像突然撕開糖衣的怪獸露出他令人厭惡的本性：

    “我這樣的家庭怎麼了？我們是缺了你了？還是少了你的？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你能長到這麼大，都是拜我們所賜，沒有你，說不定我們的日子能夠過得更好，你還委屈上了！”

    他在病房裏麵吵吵嚷嚷，已經吸引了很多路過的患者和家屬。

    他們都知道這房間裡的小姑娘是個可憐人，有一堆吸血鬼一樣的親人，還要遭受著不平等的待遇。

    聽見這裏麵的話，眾人都露出鄙夷之色

    眼下，老楚就站在窗邊，彷彿高高在上的斥責著她，斬釘截鐵的道：

    “我告訴你，你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上，你就已經要對我們感恩戴德，而不是你現在聯合外人對付我們家裏人，咱們到底也是一家人！！”

    “我沒有家人。”墨沉忽然開口。

    老楚臉色一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有家人。”墨沉抬眸，一雙清冷如月的眸子凝視著他：

    “你們從來都不拿我當家人，反而道德綁架我倒是厲害，如果從一開始，如果從一開始，在我媽對我毆打時，你能夠上前制止，哪怕是一次，或許還能稱之為我的父親。”

    “我是你們親生的不錯，可如果因為我們有血緣關係，我就要成為你們的撒氣包，你們的掙錢幫手，你們的奴隸，那我情願你們在我出生之時，一把將我掐死，而不是讓我每天都過著這麼生不如死的日子。”

    墨沉神色淡淡，從床上起身，走到老楚面前，很自然的從老楚口袋裏拿出了正在工作的錄音筆：

    “更可笑的是，你們口口聲聲說一家人，可你們，從來只把我當做外人，一個可以隨意差遣的外人。”

    看到錄音筆被拿出來，老楚瞳孔驟縮，震驚的看向墨沉。

    墨沉抬手就將筆掰成了兩段，丟進了垃圾桶裏：“不送。”

    老楚臉色大變，先閃過錄音筆被發現的慌亂，他猛然扯過墨沉的胳膊，似是懇求似的：

    “招娣？你怎麼能夠這樣，難道你就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這個家支離破碎嗎？你有沒有良心啊！”

    “良心？”

    墨沉像是聽見了很好笑的笑話，遲緩的眨眨眼，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她笑得毛骨悚然，讓老楚不禁向後退了好幾步。

    “你們的良心呢？”她厲聲開口，眯著眼反問：“難道早就已經被狗吃了嗎？”

    老楚哽住，好半會兒才指著她鼻子惡狠狠的道：“你這樣，遲早是會遭到報應的！會遭到天譴的！！”

    說罷就憤憤走了。

    門口圍觀的群眾都對老楚的背影指指點點，是不是將同情的目光放在墨沉身上。

    墨沉透過那狹窄的窗戶，看向男人氣憤離去的背影，眼底漫著一片寒意。

    報應？只有他們這樣的人，纔會遭到應有的報應。

    所以她纔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

    老楚憤怒的走了出去，收到手機資訊，是楚明輝。

    【爸，怎麼樣了？】

    他嘆了口氣，將事情如實說了，對方好半天才來一句：【我姐真的變了，現在變得自私又自立，不就打了她幾下她至於記仇嗎？這簡直就不把咱們當成一家人來看待。】

    隨後，他道:【爸，你別擔心，我還有一個主意。】

    次日清早，宋凜站在辦公室裏，看著眼前這個畏畏縮縮的男人，眼底一片冷意。

    老楚侷促的杵在那兒，還要遭到身邊宋凜同事鄙夷的眼光。

    但是他是帶着兒子的任務來的，自然也是要好好完成。

    猶豫了一番，他囁喏道：“那個，宋醫生，我家女兒怎麼樣？”

    宋凜面無表情：“快要康復了您纔過來，您還真是我見過的最負責任的家屬。”

    老楚哽住，打著哈哈：“對不住啊宋醫生，你看我這不是忙嗎？我兩個孩子身上都受了傷，我還有工作要忙，所以忙不過來。”

    宋凜乾脆收了視線，在電腦上忙碌著：

    “是忙不過來還是不想來看你的女兒，據我所知，你似乎在另一個醫院跑的很勤，昨天晚上才見過你的女兒，對嗎？”

    老楚被懟得哽住，暗忖這傢伙實在是管得太寬。

    不過就是個醫生而已，只需要管好病人就行了，管他們家的家事幹什麼？

    但這話他也不能不好意思說，只能斂下眉眼間的不滿，諂媚笑了笑：

    “宋醫生，您時間寶貴我就只說了，我看到了昨天晚上，咱們家女兒救您的那個場面，您說您這麼一個德高望重的醫生，怎麼還會遭到那種事兒啊？”

    宋凜不語。

    雖然這裏都沒有什麼人搭理他，老楚也挺好意思：“但是我琢磨啥、著，我女兒昨天晚上冒著生命危險把你給救了，您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啊？”

    宋凜動作一頓，這才轉過頭來正視老楚，眼神中冷意更重，還帶著著濃濃的嘲諷。

    身邊的那些同事也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還以為他是來幹什麼的呢，原來是想要點表示的。

    宋凜轉過頭：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嗎？”

    老楚笑笑：“害！我沒有什麼目的，我女兒幫了您這麼大一個忙，要是當時我女兒不上手的話，你現在說不定都有生命危險了。”

    他尚有其事的講：“您說您是一個這麼厲害的醫生，您的性命多值錢呀，我女兒捨身救了你，她也受到了不少驚嚇，昨天晚上我特意跟她聊了聊，她說她也很害怕，所以我尋思著，您是不是該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