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我才知道，她跟在我們身邊，是想要我們的物質，想要我們的一切，她胃口那麼大，我們怎麼能夠填得滿？”

    蘇南赫極其虛弱，伸手擦了他的眼淚：

    “有一些人就是這樣，看起來柔弱，實際上都是在說些好聽的話撒謊來騙咱們的。”

    他也心疼不已：“溫慈，你太單純了，像她這種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自然而言心思深沉。

    但是我們不能放棄她，能夠找到這樣的人實屬不易，就算是你的病將來要手術治療，可是難保這一輩子都不會出意外，總要有這樣一個傢伙留在身邊備用的。”

    “那怎麼辦，她現在對我們這樣的態度，是一點餘地也不給我們了。”

    溫慈啜泣：

    “都怪我，沒有給她買衣服和包包，還一直抽她的血，我把她當成親妹妹，我以為她不會在意這些，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跟我隔了一層心，我真的好難過。”

    “別難過。”蘇南赫伸手將她攔在懷中，溫柔的順了順她的後背：

    “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

    他的目光漸漸變得陰狠，篤定道：“我絕對會把她給你帶回來。”

    -

    夜晚的寒風要比白日更難熬些。

    墨沉將校服拉到最頂上，想要找個學校附近的旅館住著。

    目前為止就一萬塊錢，也得省著點花。

    她路過一間私人診所，無意掃了一眼，卻見到一個熟悉身影。

    林湛神色匆匆，在門口來回踱步，拿出手機打電話，但似乎無人接聽。

    墨沉看著他凍得通紅的耳尖，上前輕喚：“林湛。”

    少年倏地看向她。

    他似乎是震驚於她為什麼會在這裏，但又不肯停下打電話的動作：

    “我有事，你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墨沉看了一眼私人診所，專案齊全，包含透析一類的治療。

    “你不舒服？”

    林湛臉色微變，站在路燈下，嘴角和眼角都有青紫，語氣極冷：

    “是我奶。”

    “那趕緊去上醫院啊，在私人診所幹什麼，又不能治病。”

    “……說的倒是容易。”林湛陡然攥緊手機，眉眼間帶著隱忍：“我沒錢。”

    墨沉愣住，想說今天還分了他四萬塊錢，但是見他臉上有外傷，肯定是有其他緣由。

    她趕緊撥通的120遞給林湛：“報你家地址！”

    林湛怔然：“可是我——”

    “我有錢，我幫你給！快點！”

    他臉色微變，還是有些猶豫，但墨沉直接將手機塞到了他手裏。

    電話那頭已經被接聽。

    他趕鴨子上架，猶豫著報了地址。

    等120帶著奶奶進入急救室，林湛才堪堪緩過來。

    他像是經歷一場浩劫，眼神黯淡無光，坐在急診室的地上，只差將自己縮成一團。

    墨沉慢慢走到他面前。

    她還記得剛纔進入林湛家裏的景象，陳舊的居民樓不過五十平米，房間裡面幾乎是被人砸得破破爛爛，老奶奶在地上昏睡著，身上只是蓋了一層被子。

    而林湛的臉上，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

    他的骨關節上都是血漬，有他的，有別人的，更顯得他極其萎靡。

    “她突然昏倒在地上，我怕我動她會嚴重。”他捂住臉，滿是無力：

    “我想打120，但是家裏的錢全都被人搶走了，不給錢，他們就會弄死我奶奶，她本來就有尿毒症，我沒辦法，只能把錢全都轉給了他們。”

    墨沉擰眉，看著這個明明年紀纔剛剛十八歲，卻似乎飽經滄桑的少年。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會沒事的。”

    林湛掀眸。

    因為過分憔悴，他的眼角下有一層淡淡的烏青，儘管都是這樣的狀態了，渾身還帶著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韌勁兒：

    “謝謝你，溫夏。”

    墨沉眼眸微閃，沒有說話。

    兩個人坐在長廊裡，一直等到急救室的燈光熄滅，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慶幸的是，林湛奶奶救回來了。

    不好的就是，狀態比較差，尿毒症已經出現心衰現象，需要繼續住院，而且普通病房已經沒有了，只有單間。

    他一聽到住院這個詞就沉了臉。

    他沒有錢，甚至連普通病房都有些負擔不起，怎麼能夠住單間。

    就在這時，一隻手牽住他往繳費口走：

    “愣著幹什麼，走啊。”

    少女背影極其俏麗，牽著他急匆匆穿過長廊，林湛低頭錯愕的看了眼兩個人相握的手，心臟又開始咚咚咚的跳了。

    即將到達繳費口的瞬間，他忽地甩開來。

    動作幅度有點大，驚得過路人都往這邊看一眼。

    “我不能再要你的錢。”林湛帶著愧疚和難堪：

    “我是個男人，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借你的錢。”

    她疑惑臉：“那你奶奶的命不重要了？”

    林湛身子一顫，臉色肉眼可見變白：“我……我再想辦法。”

    墨沉無奈笑了，反手搶了他口袋裏麵的掛號單，夾在手中，笑得明媚耀眼：

    “我現在就是你最好的辦法。”

    辦好手續，存了五萬在醫保卡中，反手交給林湛：“拿好，別丟了。”

    他呆若木雞，遲緩伸手接過，心情複雜。

    “你今天不過才掙了那麼點錢……”他喃喃自語，倏然抬眸看向墨沉：“你為什麼要幫我？”

    墨沉認真地想了想，撲哧一樂：“因為你長得好看吧。”

    林湛怔住，覺得荒謬：“真的？”

    “真的啊。”

    她笑得愈發開懷，明明是開玩笑的語氣，卻還很認真：“你長得這麼帥，我捨不得讓你不開心。”

    少年瞬間紅了臉，別開頭：“這一點也不好笑，我會盡快把錢給你的。”

    “沒事啦，這點錢不算什麼，反正咱們兩個也有來錢的路子，我們也能再賺。”她很隨性。

    本來打算這次不用個人賬戶的，但是事態緊急，不用也不行。

    誰讓她剛纔把所有的錢都給溫家了。

    想到這裏，她站起身，“我得先走啦，就不陪你在這了，我剛斷絕父女關係，得去好好歇歇。”

    “那你住哪啊？”林湛緊張的看著她。

    “旅店唄，還能住哪？”

    林湛聞言，毫不猶豫：

    “那你住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