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修愣了下，神色肅穆：“你能夠完全復刻出樂曲，卻不會融入感情？為什麼？”

    “因為感情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墨沉一本正經：“劍譜第一頁，忘掉心上人。”

    顧北修：“……”

    他嘴角抽了抽：“那你現在把你劍譜改了，現在把你心上人拾起來。”

    “可我沒有心上人。”墨沉毫不猶豫。

    顧北修被她頂得噎住，認真道：

    “這首曲子講述的是要跟自己心愛之人分離，如果你以後只能復刻別人的感情，輪到你自己的時候就是一個冷冰冰的彈琴機器，你以後不一定能夠成為很出色的藝術家，總不能以後你去復刻別人的彈琴風格，或者，總不能身邊揣一個我。”

    他不容辯駁：“把我的風格拋棄了，彈奏出你自己的感覺出來。”

    墨沉一怔，感覺有被為難。

    要是公式化讓她做一件事情其實特別好說。

    她完全可以復刻，模仿能力極強，讓她表演她也夠處理，但是音樂，算是她的弱項。

    【感覺潘洛初好委屈哈哈哈。】

    【本來一本正經：我沒有心上人，結果就被老師說了。】

    【但是她這樣已經很厲害了誒，不過以後真的要成為藝術家的確是要有自己的風格，總不能別人彈什麼就是什麼。】

    【剛從別的直播間回來，潘洛初跟顧北修在一起完全就是神仙打架。】

    【天才顧北修遇到了同樣的天才復讀機？】

    顧北修見墨沉遲遲不動，眉心緊鎖：“怎麼，做不到？”

    她一顫，誠實點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認為我彈得已經足夠好了，但是如果你讓我融入我的感情，那就很為難，因為我沒感情。”

    沒感情。

    顧北修瞳孔驟縮，不知怎麼的，心裏不是滋味。

    他抿了抿唇：“我不想戳你傷疤，但如果你想想，你失去了你最重要的東西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感覺？飽含著那種感情先彈一首曲子，什麼曲子都可以。”

    墨沉怔住，忽然想起了墨斯。

    也想到了宿主失去的家人，還有那雙永遠也回不來的眼睛。

    她猶豫了一下：“彈什麼都行？”

    顧北修堅定的望著她：“彈什麼都行。”

    墨沉深吸一口氣，將手放在琴鍵上，音樂徐徐響起，是當下最流行的一首古風音樂。

    這部電視曾經大火，每每響起這首歌時，那些彈幕都會喊：

    “老師別唱了，再唱又死人了。”

    “快去把老師的嘴巴堵住！”

    幾乎都是人人知道的歌曲。

    但是頭一次以一種鋼琴的形勢演繹出來。

    原曲的淒涼與毅然決然躍然於指尖，她閉著眼睛，眉心深鎖，就好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無法自拔。

    她腦袋裏不斷涌現墨斯的臉。

    他站在天雷之下，受盡天雷刑罰魂飛魄散的時候是怎樣的感覺。

    為什麼天尊要這樣做？

    為什麼墨斯不與她說？

    樂聲越來越急，就像是洩憤一般，激昂得讓人毛骨悚然，彷彿歌手的高音再現，聽的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樂曲驟然結束，墨沉滿眼恨意未收，緩緩放鬆了身體。

    四周一片死寂。

    幾乎落針可聞。

    顧北修在震驚的望著她。

    她完全演繹出了不同的感覺。

    不是悲痛，而是憤怒，怨恨，憎惡，不甘。

    這重重融合在一起，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演奏的時候，這個少女就好像是渾身發著光，讓他難以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分毫。

    這些情感簡直是讓人頭皮發麻。

    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這傢伙不是不容感情啊。

    這種滔天的恨意，但凡是內行人都能聽出來。

    就好像是受到了壓迫和欺凌，義無反顧要衝出去的感覺。

    激動得她們感覺走路都好像腳下生風。

    墨沉等了一會兒，遲遲等不到顧北修的評價，直接道：

    “這首曲子我以一種悲憤的情緒進行演奏，充分體現了作者愛而不得，卻還不屈不撓的思想感情。”

    顧北修：“……”

    這解說，像閱讀理解一樣乾巴。

    不能說跟她這首曲子完全貼合，只能說是毫不相干。

    他能夠感覺得出來她有恨意。

    而且還不輕。

    “我收回你沒有感情的這句話，你真是天才。”

    顧北修毫不吝嗇，由衷道：“待會我把這故事告訴你，你理解一下劇中人物，模擬她們的感情能不能演奏出來？”

    “沒有問題。”她毫不猶豫。

    顧北修點頭，感覺自己這導師簡直是不要太輕鬆，什麼都不用教，只需要當一次給她彈鋼琴的工具人就行了。

    只是……

    他想起了之前潘洛初的風格。

    之前的她風格溫婉柔美，就算是演繹激昂的樂曲也沒有那種感覺，反而眼前的她演繹出了金戈鐵馬之意，彷彿她是那提槍上戰場的將軍，聽得他都心潮澎湃。

    不得不說，眼前的潘洛初，要比過去的好很多。

    正想著，墨沉忽然開口：“顧老師，咱們晚上還要一起合作嗎？”

    他回神，看著她失焦的眼睛，想要反駁，卻鬼使神差開口：“你想跟我一起彈嗎？”

    說完，他心裏咯噔一下。

    自己這是什麼問題。

    她既然會的話，當然是要她自己來彈琴，他不過就是她的導師而已。

    但墨沉卻沒有想太多：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想跟你一起彈，畢竟你是我的老師，是你教我的，如果不是你教我，我也不會啊。”

    他一怔，竟悄悄紅了耳根，故作冷漠：

    “我可以跟你試試。”

    她笑得愈發開懷：“那太好了。”

    鋼琴前，素顏的少女和容貌俊秀的男人並肩坐著。

    夏日溫熱的風拂過，卻莫名讓人覺得清爽又舒適。

    不得不說，他們兩個人真的很配。

    顧北修生得很俊，但又帶著一絲美豔，唇下的痣中和了他的硬朗感，像是帶著殺氣的狐妖。

    墨沉不同，她生得乾淨純粹，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像是琉璃般。

    鼻頭肉肉的，臉也有些圓潤，沒有那麼硬朗，校園裏麵男生都會有好感的初戀臉。

    尤其一笑，臉上淺淺的梨渦更是使得她極其討喜。

    彈幕也慢慢有CP粉冒出來了。

    【啊啊啊顧北修臉是不是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