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希望與絕望纏繞在一起，如同它的名字般，月光傾瀉而下，流暢而完美。

    她明明看不見，可指尖卻精準跳躍在勤儉之上，彈幕一片火熱。

    【啊啊啊啊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看手機！】

    【雖然我不懂但是我剛纔聽出來了這個小姐姐彈出來的要比上一個連貫很多。】

    【顧影帝眼睛都直了！】

    【小姐姐是真的牛逼！】

    【我要我這雙眼有何用。】

    樂曲漸漸收尾，節奏漸急最終化為完美終止！

    待考室的考生們無一不是目瞪口呆。

    席間的老師們也互相對視一眼，不禁給了她掌聲。

    完美，太完美了。

    幾乎就像臺機器，每一個節拍，每一個小節，沒有半點出錯的地方，宛若無情的彈奏機器。

    她們直接在評分上給了滿分，興沖沖看向顧北修。

    顧北修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對吧？

    但顧北修眉心緊鎖，似是陷入了沉思。

    【什麼情況，為什麼顧北修表情這麼凝重。】

    【該不會還覺得不行吧？這個已經很完美了好嗎，一點毛病都沒有。】

    【感覺還是不太妙。】

    顧北修掃了眼老師們的評分單子，上面無一例外都是滿分。

    他也的確是應該給滿分。

    盲彈，沒有一點出錯的地方，精準得就像是機器一般。

    但——

    “我沒有感覺到感情。”他拿起話筒：

    “你就像是把樂曲復刻了下來，彈奏出了這完美樂章，但是你沒有完全融入進去。對此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墨沉一怔。

    這個導視的聲音？是顧北修？

    墨沉站在鋼琴邊，沉吟片刻，大方道：“沒有說的，您說的對。”

    顧北修一怔，表情愈發凝重。

    她比喬飛飛彈的要好太多，輕重緩急她都清楚，但覺得很空白，就像是一個人唱歌很好聽，卻難以引起共鳴。

    他又想說什麼，但見她表情無波無瀾，又將話給嚥了回去，在計分本上寫下了分數。

    墨沉鞠躬行禮，默默退回了臺下。

    顧北修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眼神凝重而複雜。

    她下了臺，桑琴連忙迎了上來：“你表現的那麼好，顧北修為什麼還要談感情啊，我感覺你已經融入感情了，沒有一點毛病啊。”

    一般的學生聽不出來，但是有能力的人是能夠感覺得到。

    墨沉頷首：“他說的對，我的確也是沒有什麼感情。”

    桑琴哽住，倒是惋惜：“我只是覺得，如果換一個老師，說不定你是咱們這一次的第一。”

    “就算不換老師也未必是咱們這次的第一吧？”

    一道甜膩女音插了進來。

    是喬飛飛。

    墨沉低垂斂眸，聽著喬飛飛的聲音一點點逼近，帶著幾分得意張揚：

    “藝術家誰在彈奏的時候不用感情？這可是《月光奏鳴曲》，更何況，音樂都是用來表達情緒的，難道不是嗎？”

    桑琴反唇相譏：“喬飛飛，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還真是有趣，咱們比賽那麼多人上去，目前為止翻車最狠的就是你，你要是再多彈一陣子，貝多芬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喬飛飛一噎，扭臉看了眼身邊偷笑的人，犟嘴道：

    “那起碼我用感情了呀，顧老師沒說我啊。”

    “顧老師沒說你是有原因的。”墨沉接了話茬：

    “因為你犯的錯誤他無暇顧及你有沒有什麼感情。”

    喬飛飛眼睛一瞪：“你——你有什麼可得意的，你不也被說了嗎？”

    “身為學生，被老師說是理所當然，沒什麼難堪的。”墨沉拿著導盲杖摸到椅子坐下，不打算再理她。

    喬飛飛在一旁氣得不行，想要上前，但桑琴就挑釁的看著她，最終只能甩甩袖子氣憤離開，拿出手機撥打了個號碼：

    “爸，你幫我把排名往前提一提，我搞砸了！”

    喬父很是爽快：“我喬家的女兒什麼時候差過啊？我都已經打過招呼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你都能出現在入圍名單裡，只要拋去掉最後一名就行了。”

    喬飛飛立刻拒絕：“我可不要最後一名！你能不能給我安排個第三第二什麼的！我其實前面表現得特備好！但是因為後想起那個女生之前對我不恭敬，所以我才心裏不高興的。”喬飛飛嘟起嘴：

    “爸爸，你看你什麼事情安排不了啊，女兒都在外人面前受委屈了。”

    “誰給你氣受了？”

    “就那個潘洛初，老是壓著我一頭的那個，家裏沒什麼錢，倒是挺拽的，今天還把我給打了一頓呢！”

    喬父一聽這話了不得了：“那還能行？你給你媽媽打電話，讓你媽媽給你處理一下這事情，她要是敢打你，咱們就不能讓她參賽！等爸爸忙玩了就給你處理排名問題，那個學生先讓你媽來收拾。”

    喬飛飛頓時眼眸亮了，美滋滋的結束通話電話，正準備回頭的時候，撞見一雙漆黑的眼。

    墨沉手駐導盲杖，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王宛若一潭死水，正朝著她的方向。

    明明是沒有看著她，但喬飛飛莫名覺得毛骨悚然：

    “你幹什麼？！你要嚇死我是不是？”

    “不做虧心事，怕什麼鬼敲門？”

    墨沉面朝聲源，低聲道：“喬飛飛，你想走後門我不管，但是如果你影響到了我的名次，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先跟你提前打一聲招呼。”

    喬飛飛心裏發毛，明顯底氣不足：“怎麼，難道你還有什麼能力能管得住我不成？”

    “你想要出名，就不能有黑歷史。”墨沉緩緩勾起嘴角：“你把我帶到女廁所就是一個證據。”

    喬飛飛渾身一顫，震驚望著她不言，但心裏面卻還慶幸被墨沉提了醒。

    她得把監控影片刪了。

    等表演結束，已經是三小時之後了。

    顧北修坐在評審臺上，視線掃視現場眾人。

    這屆佼佼者眾多，大家其實都還算是不錯，最差的要數喬飛飛，最好的是墨沉。

    她唯一的弊端就是太過於公式化。

    關鍵是她竟然還坦然承認，並且沒有一點想要改的樣子？

    他咬緊牙根，下意識看向墨沉。

    蔣老師：“接下來公佈比賽結果。”

    彈幕還在活躍中：【我能說我今天聽了一上午，我感覺我現在已經是大師了，我覺得六號選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