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琴噎住，看了眼她失焦的眸子。

    看起來在外觀上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不像是從前那樣充滿靈氣，眼神也沒有光了。

    她不禁有些惋惜：“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成為鋼琴家是我的夢想，我不會不來，就算是眼睛看不見了，心也能看見。”墨沉莞爾：

    “剛纔謝謝你幫我說話。”

    桑琴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雖然咱們兩個人之前沒說過話，但是我們倆也算是老相識了，而且我也看不慣喬飛飛那樣子，她一早就不喜歡你，就因為你有天分總是超過她，現在總算是有機會超過你了，肯定要對你冷嘲熱諷，我就順手幫一下。”

    說著，她忽然想起什麼：“哦對了，你要表演什麼曲目啊？”

    今天比賽雖然老師們沒有指定曲目，但是大家爲了讓自己在老師面前眼前一亮，都是準備了高難度曲目的。

    宿主之前準備的是天空之城。

    她對這首曲子最熟悉，但曲子相對溫和，難度大約在五級，她這個極有可能會被埋沒在一堆高難度曲目中。

    墨沉習慣性眯了眯眼：“我還沒想好。”

    “……沒想好。”桑琴驚訝。

    她乾脆避而不談：“你知道我的出場順序嗎？”

    “你在第五，喬飛飛後面。”

    這樣啊。

    她嘴角勾起：“那你知道喬飛飛演奏什麼嗎？”

    “不出意外應該是月光鳴奏曲，她跟老師特別討教過。”說到這個，桑琴冷嗤：“算是拼一把了。”

    那就是這個了。

    剛好，比賽時間開始了。

    桑琴也不能再說，告別之後自己去看譜子了。

    而在比賽現場，《指尖》節目組已經開始直播了。

    因為有顧北修在，直播人數不斷持續上升，他本人坐在最邊緣，神色懶怠，表情連裝都不裝。

    彈幕一片吵眼睛的歡呼聲——

    【啊啊啊老公老公看看我！】

    【老公好帥啊啊啊啊啊！好想看看我們顧影帝彈鋼琴！這次不知道能不能有幸看到！】

    【前面的，咱們顧影帝現在是老師肯定能看到啊！禁慾系的鋼琴老師，啊啊啊啊我可以！！】

    【只有我是認真來看小哥哥小姐姐們彈鋼琴的嗎？】

    【認真看鋼琴的別走，聽說這次有那個失明的天才鋼琴少女。不知道她眼睛瞎了能不能彈琴。】

    選手們陸續上場。

    顧北修懶散坐在椅子上，偶爾會抬頭看一眼演奏者，在計分本上做出評判。

    面對好的，他會多給幾個眼神，點頭表示肯定，該誇該批評毫不偏頗，其餘老師們也都意見保持一致。

    不得不說，顧北修的看點一針見血，什麼毛病都能直接指出來，就算是被批評的選手也紛紛覺得受益匪淺。

    彈幕熱度只增不減。

    【本來是來看顧老公的，但是感覺被選手們的能力吸引到了。】

    【鋼琴真的好好聽啊嗚嗚嗚嗚。】

    【目前為止好像是沒有太差的。】

    【咱們外行人聽不出來啦，沒看到剛纔老師們都對選手們提出了或多或少的批評嗎？】

    終於，輪到起喬飛飛登場了。

    一身甜美粉色蓬蓬裙，喬飛飛穿得宛若要參加派對的甜系少女，臉上帶著青春洋溢的微笑。

    她一出場就掀起了彈幕熱潮：【小姐姐長得有點好看啊？】

    【這應該是目前為止顏值最高的吧？】

    【她的眼神好像一直鎖定在顧北修身上誒。】

    【前面的別走，我也覺得她一直在看顧影帝。】

    “各位老師們好，我叫喬飛飛，今年十八歲，接下來將為各位老師演繹貝多芬的《月光鳴奏曲》。”

    她笑容甜美，視線在顧北修身上流連，坐上了琴凳。

    音樂頃刻間流瀉而出。

    顧北修終於抬眸看向她。

    所有參賽選手都在後臺看著，看到喬飛飛如此精湛的演技都紛紛挑起眉梢。

    挺厲害啊。

    桑琴逐漸不安：“潘洛初，你待會兒真要表演這個，這個已經很有難度了，你還要盲彈，可能會弄不過喬飛飛吧。”

    墨沉搖頭：“沒必要避開，她如果很強，我也只會與她平起平坐，我心裏有數。”

    天才都是這麼自信的嗎？

    桑琴驚歎，看向後臺的電視。

    喬飛飛已經漸入佳境，完全放鬆融入到了樂曲當中，她嘴角笑容越來越放肆，餘光看了眼顧北修。

    他在看這裏！

    她表現得愈發賣力。

    而就在這一刻，她小指一抖，彈錯了一個音節。

    樂曲滯住一瞬。

    顧北修皺眉。

    【？彈錯了？這個音為什麼感覺這麼突兀？】

    【我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彈錯了，但是我老公臉色不好看了。】

    【很明顯彈錯了一個音，沒看調子都不在節拍上了嗎？我這個外行人都聽出來了，她絕對不能入選了。】

    但一步錯，步步錯，她的錯處越來越多，直到最後結束時，喬飛飛滿頭大汗，戰戰兢兢的望向了評審臺：

    “對不起，老師，我……我分了下心。”

    這蒼白而無力的辯解使得顧北修眼神更冷。

    不說還好，一說更完。

    他敲了敲筆帽，連話都不想說，扭臉看向身邊人。

    蔣老師心領神會，直接拿著話筒道：

    “演出的時候觀眾允許你分心嗎？誰給你分心的機會？你現在跟我們說分心，是希望我們把分數給你打高點嗎？”

    其他老師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下一個。”

    喬飛飛急紅了眼，咬唇起身。

    【這錯的太離譜了，兜都沒辦法兜回來。】

    【別人好歹錯一個音，她是錯了一下之後後半段全都錯了。】

    【等等……下一個參賽選手是盲人嗎？】

    【我去，來了個盲人！】

    墨沉手執導盲杖敲擊地面，步子謹慎的走向鋼琴。

    工作人員上前扶著她到鋼琴凳旁邊，她俯身鞠躬：

    “老師們好，我是六號參賽選手潘洛初，接下來將為各位老師演繹《月光鳴奏曲》”

    後臺垂頭喪氣的喬飛飛瞬間瞪大了眼睛。

    顧北修眉心愈發收緊。

    她，盲彈，月光鳴奏曲？

    【是不是跟剛纔那個粉衣服表演的一樣啊？她還是個盲人，這要是表演不好，豈不是要會被罵哭。】

    【前面的彆着急說啊，你們不懂，這可是咱們市中出名的天才少女，因為車禍失明的，人家說不定很厲害呢？】

    墨沉坐上琴凳，雙手放在琴鍵之上，懸穩手腕，樂曲瞬間從指尖中流瀉而出。

    所有老師都朝她投去驚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