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有餘哽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半會兒，他看著李若倩發的訊息，猶豫著制止，卻還是什麼都沒做。

    那邊，墨沉已經拉黑了好幾個電話。

    但還有不斷有新的號碼打入進來。

    都是徐倩打的。

    後來對方見她不接，乾脆一條條簡訊發了進來——

    【女兒！求求你了，接接媽媽電話吧？！】

    【昭希，我知道你對媽媽有怨氣，可是媽媽到底是你的媽媽，你接個電話，我們詳談好嗎？】

    【難道你真的要看著你妹妹受苦？！你就這麼狠心嗎？你可是就這一個妹妹啊！】

    她計算的時間不差。

    白悠然得了尿毒症，雖然發現得還算早，但最好就是能換腎治療。

    巧合就巧合在，她的父母腎源都不行，醫院裏麵一時也沒有合適的腎源，唯一一個有機會的就是墨沉。

    她希望她能夠來測試一下，如果不匹配她就放棄了。

    但——

    曾經的老孃愛答不理，現在的老孃你高攀不起。

    接連簡訊轟炸之後，對方又發來了一條簡訊：

    【媽媽求求你了，你就做個匹配，如果你們匹配上了，你出什麼要求都行，真的！媽媽都會答應你！

    媽媽就你們兩個女兒，媽媽不能失去任何一個，能拿到真的忍心看著你這麼古靈精怪的妹妹失去生命和健康嗎？】

    咋的？有事兒就叫她小寶貝，沒事兒就叫她小流氓？

    她嗤之以鼻，卻回了一句：【匹配上了，我什麼要求可以提，是吧？】

    對方秒回：【對！】

    那好，她說的。

    墨沉立刻與賴斯琮動身去了醫院。

    白悠然住在本市最好的三甲醫院，而且還是單間，墨沉進了病房，就見裡面烏泱泱都是人。

    有些是她認識的媽媽的親戚，還有一些生面孔。

    乍一進去跟祖宗開會一樣，徐倩一個健步衝上來攥住墨沉：“我們現在就去做匹配吧？”

    連句謝謝也沒有。

    墨沉瞥向床鋪，見前兩天還特別得意的白悠然此時躺在病床上。

    這幾天憔悴了許多，但眉眼間的驕傲和清冷卻絲毫沒有被磋磨多少，連個招呼都不打。

    看她就想陌生人。

    好像她真的該給她捐腎似的。

    那些親戚也是麵露打量，偶爾視線交匯能給個笑臉，眼底的那股子嘲諷連遮掩都沒遮。

    賴斯琮已經開始不高興，拉墨沉要離開：“我們走。”

    徐倩心驚，握住墨沉的手更緊：“別啊，為什麼要走。”

    他一把扯開李倩，怒而將墨沉往身後護著：

    “是你們求著她來的，現在來了，病人不感激，你們這幫人也都這麼沒禮貌，怎麼，幸昭希欠你們一塊腎嗎？”

    眾人哽住，沒想到賴斯琮會這麼嗆，連忙堆笑：

    “不是不是，我們只是太累了，不知道說點是什麼，你倆別多心！”

    白悠然躺在床上，看賴斯琮這麼護著墨沉，眼珠兒轉了轉，幽幽道：

    “姐姐的男朋友還真是溫柔啊，但是你們來的時候應該都已經知道你們不虧吧，我們可是給你們家三十萬買腎的。”

    墨沉來了興致，冷笑：“那我怎麼沒收到錢呢？”

    “跟你爸爸談的。”白悠然起身下床，姿勢優雅：“這就是一場交易而已。”

    賴斯琮直接祖安：“我交易你媽。”

    白悠然哽住，生氣嘟嘴：“你怎麼罵人啊！？”

    他懶得理他，扭頭看向墨沉：

    “她就是死你也不能捐！缺錢我給你，別說三十萬，三百萬我都拿得起，走！”

    “誒、誒等等！！”屋內的人都紛紛慌了神，全都追了出來：“等等！！”

    賴斯琮拉著她下到一樓，見那七大姑八大姨跟喪屍般竟然追上來了：“你能不能跑？”

    墨沉正覺得有趣，還沒等回話，忽然他就把她扛了起來。

    他的肩膀壯實有力，緊緊抱著她的腿。

    顛簸之中，墨沉扶著他的肩膀。

    那些大媽們紛紛在後麵追，一個個表情滑稽至極：

    “等等、來都來了，做個匹配再走啊！小丫頭不懂事兒你們不能跟她計較啊！”

    賴斯琮跑的更快了。

    他好像不知疲憊，抱著她上小綿羊在懷中，加足馬力開了出去。

    大媽無力喘氣：“他們這是幹什麼，太不像話了吧？”

    還挺爽的。

    墨沉仰頭望向他：“生氣了？”

    賴斯琮不說話。

    過了會兒，他垂眸，眼裏映著她的身影，硬邦邦反問：

    “你說呢？”

    還不等墨沉說話，他便寒聲道：“從來匹配腎源的人都是求人家，那女的竟然說是一場交易？”

    他冷笑：“讓她去跟鬼交易吧，看她能不能向蒼天借五百年。”

    “吭。”墨沉沒忍住笑。

    賴斯琮瞪眼：“你還有臉笑，捐腎是鬧著玩的？三十萬能讓你爸動心，還能讓你動心？”

    墨沉笑著望向眼前：“那倒不是，我只想，如果我真的匹配上了，那她們就得來求我，這樣，對我來說更解氣。”

    雖然賴斯琮這麼幹，戾氣值也掉了三十。

    忽然，她手機響了。

    墨沉低頭，正準備接通，賴斯琮忽然搶過來，丟進了江水裏。

    她：“？？？我手機！”

    “再給你買！”賴斯琮頭也沒低，不耐煩：“這種電話以後不要接！”

    她有些懵逼：“你什麼時候這麼闊了？”

    賴斯琮表情一僵。

    小電動緩緩騎過大橋，又往前行進了一部分，他彆扭開口：“我、我在國外是個駭客。”

    墨沉微驚。

    他緊張舔唇，壓根不敢低頭看她表情：“這職業不能暴露，仇人太多。”

    “……”

    “我知道我一直以來花你的錢，但我會還你，我也不是有意隱瞞，如果暴露的話也會給你添麻煩。所以一直瞞著你。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你。”

    “……”

    “……你、別不說話，你要是生氣，你打我咬我都可以。”

    賴斯琮沒了剛纔那骨氣，緊張道：“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只是我這個工作，的的確確不能見人。”

    墨沉還是沉默。

    賴斯琮終於耐不下性子，停在原地：“你跟我說句話行嗎？”

    她像是看著怪物一樣看著他。

    好半會兒，終於憋出了兩個字：“果然……”

    “什麼？”

    墨沉視線意味深長，有一種自家養的豬終於會拱白菜的欣慰感：

    “我還在想，為什麼你會這麼弱雞，除了長相什麼也不行，原來你還是繼承到了腦子的。”

    賴斯琮：“？”

    這話他聽不懂。

    但咋還有點生氣呢？

    說得好像他沒腦子。

    墨沉順順心口，還挺開心：“挺好挺好，有腦子就挺好，剩下的我就不說什麼了。”

    但她有點好奇：“你存款幾位？”

    賴斯琮沉默了下，如實相告：“才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