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緩緩攥緊拳，感覺怒意勾著肺腑往上涌。。

    竟然敢這樣對墨斯！！！

    這樣對一個少年！！！

    她從口袋裏憑空拿出一瓶跌打損傷藥：“來，吃了這個，吃了之後你就會不疼了？”

    賴斯琮眸光微閃，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二話沒說，痛快把藥仰頭乾嚥了下去。

    如此乾脆，墨沉都有些震驚：“你不問問我從哪裏弄來的藥？”

    “無所謂。”賴斯琮把藥瓶還給她，蒼白乾裂的唇扯了扯，啞聲道：

    “你現在最好是能給我一瓶毒藥。”

    墨沉一怔，忽然覺得心情五味雜陳：“哪有那麼容易？”

    賴斯琮靠著牆，暗淡無神的眼眸彷彿被這世間蒙了一層回不去的霧，不見光亮：

    “我知道。”

    頓了頓，他看向她：“你是新來的嗎？”

    墨沉點頭。

    他的眼中浮現了重重複雜的情緒。

    彷彿有同情，痛苦，憐憫種種交織在一起：

    “聽我的，不要跟他們作對。他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這樣你就不用受苦，也能少挨一點打，熬到出去，再也不回來就好了。”

    聽他這種語氣，墨沉心裏像是壓了塊大石頭。

    來這裏的種種，她剛纔已經切身感受到了。

    如果她什麼都不是，她會遭遇到怎樣的虐待，她自己心裏有數。

    這種地方就不該存在！

    她斂下殺意，低聲道：“你不也在跟他們做對嗎？”

    “我們不一樣。”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困於沙漠中的受難者，扶著牆顫顫巍巍站起來：

    “我這就走了，那幫狗腿子會再回來的，到時候，我們兩個人就會一起捱打。”

    他的手忽然被抓住。

    賴斯琮一怔，扭頭看去，便見坐在床上臉頰紅腫得看不清容貌的少女執幼的望著他：

    “我能保護你。”

    他心微動，看著她被打成這樣子毫無說服力的臉，扯唇笑了笑，正想說什麼，外面忽然傳來了急促腳步聲：

    “他們兩個人現在就在裡面，不知道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緊跟著，教官憤怒的聲音也隨之響起：“真是無法無天，兩個怪物竟然湊到一塊去了！看我不收拾他們！”

    開鎖的聲音都極為粗暴。

    賴斯琮臉上笑意瞬間消失殆盡，扭頭望向墨沉有些慌張：

    “待會兒你就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我身上來，就說我強迫你的，知道了嗎？”

    她沒說話。

    少年瘦弱的身子擋在她面前，仔細看，他身子還因為虛弱為有些搖晃。

    但他毫不畏懼。

    門被人一腳踹開，身著黑色長衫的男教官拎著棒球棍子走進來，直接丟向賴斯琮：

    “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她一把將棒球棍子抓在手中，教官一怔，順著看向了她。

    房間內有一瞬的靜謐。

    墨沉把棍子在手中敲了敲，猛然起身衝了過去！

    賴斯琮只感覺臉頰擦過一陣風。

    那俏麗的身影形同鬼魅般穿梭在人影之中，一聲聲慘叫此起彼伏，所有人的攻擊在她眼裏宛若小孩過招，招招擊破，打得所有人都蜷縮在地上，鬼哭狼嚎：“疼……疼啊……”

    “閉嘴！”她像是陷入癲狂的野獸，抄起棍子給了教官一棍，溫聲細語：

    “敢打我哥，你想死嗎？”

    賴斯琮一怔。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這個似乎因他而暴怒的少女，他的心臟陡然變得雜亂，呼吸也急促了。

    她就像是洩憤一樣，彷彿要把教官給打死。

    他上前抓住她：“夠了，再打他就沒命了。”

    陷入暴躁的少女像是驟然被按了個開關，腫得像是一張豬頭的臉還帶著沒有消散的憤懣：

    “那又如何？”

    賴斯琮一怔，見她柔聲細語，明明與其暴躁至極，但聲線依然柔和：“天天打人者，早就應該有這一天，這是因果迴圈。”

    她振振有詞，反手甩了對方兩個巴掌，抓起他按到牆上。

    教官鼻子嘴裏都是血，一看到她抬起拳頭害怕得哼哼：“別打我！別打我！”

    說話都含糊不清。

    她的拳頭還停在空中沒有想要放下來的意思，慢條斯理的道：“錯了嗎？”

    “……”男教官瞳孔縮了縮，不想說話，她就也不給情面踹了他一腳，對方立馬跟個孫子似的：“錯了錯了！我錯了！”

    “錯哪了？”她又溫柔詢問。

    教官疼得一隻眼睛都睜不開，哼哼唧唧：“不該對你們動手，不該打你們……可你們在這兒上學，我們身為老師就應該這樣——”

    “你也算是老師？”她倏地抓緊他的衣領：“嗯？”

    “不算不算！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算！”對方驚恐搖頭，差點沒有哭出來。

    墨沉將將滿意：“我告訴你，我們給了錢，不是讓你來打我們的，你要是再敢當著我的麵打人，我也會來打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了！”

    她一把將他拉到地上：“爬出去。”

    教官震驚的看著她：“什麼？”

    “爬出去！”她又大聲訓斥：“你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高雅學院，學生犯了錯，要在所有人面前被打屁股，打完屁股還要給他們下跪行禮，感謝老師恩典。

    因為打完連走路都走不了，所以就有了一個新的風俗，就是打完屁股都要爬出去。

    這幫老師在看的時候可都是面帶笑意。

    怎麼輪到自己就不行了？

    墨沉蹲下去，抓住他頭髮往上拉：“高雅學院的傳統美德，老師也得以身作則，爬出去，樂意爬著找誰告狀就找誰，快點。”

    男教官眼裏頓時涌起恨意，卻是什麼話也不敢說，匍匐著向門外爬去。

    他爬一步，墨沉就跟一步，拿腳踢踢他：“快點啊！沒吃飯嗎？！”

    男教官咬牙，只能快速爬出了門。

    他前腳離開，後腳墨沉就把門關上了。

    狹窄空間內站滿了男學生，戰戰兢兢地看著她。

    她扶著門，視線淡淡掃過在場所有人：

    “下次要是你們再跟著他一起來捱打，勸你們被我碰一下就裝倒，大家都是困在這裏，我不會對你們太過分，做做樣子就行，懂？”

    他們點頭如搗蒜。

    “還有，這傢伙是我罩著的，你們下次再對他動手放輕點，裝裝樣子，以後你們要是有什麼事，我也會幫你們，知道嗎？”

    男生們面面相覷，更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們知道了，謝謝大姐！”

    ？

    墨沉狐疑：“大姐？”

    “……不不不，謝謝同學！”男生們尷尬擺手，捂著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臉：“我們已經習慣了，在這兒厲害的都叫大哥，您是女的，所以就叫您大姐了。”

    “這樣啊……”她略作思忖，忽而一笑：“那就叫大姐，大姐好聽，私底下就這麼叫。”

    “好的好的！”男生們點頭如搗蒜，壓低了聲音：“大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