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昱初愣了一愣，感覺自己好像是聽錯了：

    “您說什麼？”

    “朕知道你不喜歡朕，朕能看得出來，要你侍寢的時候你就說你不舒服，但這麼些年，你也是給朕的後宮管理的井井有條，但何必這樣折磨你呢？

    在皇宮裏麵沒有幾個人是開心的，所以，你走吧，朕會給你錢，你假死離開，遠走高飛，享受自由去。”

    她說的頭頭是道，眼神也充滿真誠，但林昱初足足花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反應過來。

    這種事情，過去至今從未有過。

    身為皇夫，要麼死，要麼被廢，她竟然讓自己假死？遠走高飛？

    林昱初緩緩攥緊了拳。

    他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臉色極其難看，緩慢從暖炕上滑下來，跪在墨沉面前：

    “臣夫哪裏做得不好，皇上說，臣夫願意改，只是皇上為什麼要趕走臣夫？”

    墨斯苦惱皺眉：“你先起來。”

    他紋絲不動，求一個交代。

    她也很無語。

    滿腦子都想著怎麼把她這沈氏皇朝變成他的，當她皇夫心裏還有別人，他還委屈上了。

    墨沉語重心長：

    “人人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又說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天裡頭不自由，你有這個機會，就應該珍惜，這是賞賜。”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的道：

    “日後要是打起仗來，你困在這皇宮中只有死路一條，但是在外面，你就能活著，懂嗎？”

    林昱初猛然看向她。

    視線像是刀般銳利，也夾雜著探究。

    彷彿在看她是不是知道了點什麼，語氣更是堅定：

    “臣夫很喜歡這裏。”

    墨沉眯起鳳眸，冷笑了聲：

    “是嗎？可是你不喜歡我不是嗎？”

    他哽住。

    感情問題似乎是林昱初的短板，一瞬間就將自己的紕漏暴露無遺，那赤裸裸的厭惡還沒來得及收。

    或者說，也沒有辦法醞釀出愛意。

    她愈發覺得可笑：

    “你不愛朕，朕不愛你，朕要的皇夫，是有刀子刺到朕面前會提朕擋的人，而不是一個看著刀子刺向朕，無動於衷，甚至還叫好的人。”

    說著，她俯下身，目光似是淬了毒，語氣也無波無瀾：

    “你懂我意思吧？”

    “……”

    她撫著桌案優雅起身，不急不緩：

    “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去規劃你接下來的行程，一個月後朕會宣判你死亡，到時候你就自由了。”

    那瘦弱身軀肉眼可見的顫了顫，彷彿帶著恨不得將她拆卸如腹的恨意：“陛下這皇帝做得可真是隨意。”

    “那是，朕是天子，難道朕還要顧忌規矩？”

    林昱初無力反駁，含恨道：“那您起碼得給臣夫一個理由！就算是您認為臣夫不喜歡您，可是那些年都是如此過來的，為何如今突然如此？是因為別人是因為廖尋還是因為什麼？”

    “因為大王女。”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沉冷得像是一潭死水：

    “你不要以為朕看不出來大王女喜歡你。現在朕讓你體面離開，希望你別不識抬舉。”

    林昱初瞳孔驟縮，震驚望著她，彷彿在望著另外一個人。

    她知道？

    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還是早就知道，一直在他們面前裝傻？

    他忽然看不懂她了。

    墨沉見他無話可說，轉身要走。

    下一刻，她手腕一重，向後跌了兩步，被人從後緊緊抱住：

    “臣夫不想離開您。”

    她怔住，林昱初倚在她頸窩，聲線低沉：

    “您是臣夫的陛下，臣這一生不會再有旁人，只會效忠於您。”

    墨沉：“……”

    爲了留在這裏，他是真的豁得出去。

    她僵硬轉身，與他四目相對。

    從前這傢伙眼中就像是自動給她遮蔽了似的。

    如今竟然也能像是扇形統計圖似的精準搞出了兩分不捨五分可憐和三分隱藏恨意。

    duck不必兄弟。

    墨沉一把推開他，直入主題：“三百兩黃金夠不夠？”

    林昱初：“？”

    “只要你能夠離開我，你開個價吧，我給你。”

    林昱初：“……”

    她依舊語重心長勸說：

    “老實說，你們這種人就是死腦筋，認為自己達到目的之後就可以過的快樂了，但其實不是，如果你留在這裏有百分之九十九要死的話，不如抓住我給你的這百分之一。”

    林昱初聽不懂。

    但他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

    “陛下一定要趕我走了，就沒有什麼例外嗎？”

    “例外？”

    她皺眉思索了下，嗤笑著給了他個史詩級難度：“那行，那朕就跟你說個例外，除非朕喜歡上你，離不開你，否則這件事情就沒得談。”

    果然這傢伙的臉就像是吃了屎一樣的難看。

    墨沉攤手：“你看，為難你了吧？”

    林昱初咬牙：“也就是說陛下現在也是討厭我的？”

    她自然點頭：“對啊，所以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那若是一個月之內臣夫讓您喜歡上我，是不是就不用讓臣夫走了？”

    墨沉聽見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你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林昱初陡然攥緊拳，彷彿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臣夫這輩子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挑戰，若是陛下不喜歡臣夫，那就讓臣夫一個月之內自由發揮。”

    “隨便你。”

    誰會喜歡一個要殺她的人？

    就算是墨斯靈魂也不行。

    倆人正僵持著，小路子慌里慌張在門外敲了敲門：

    “皇上不好了！有刺客闖入了清華殿！裴卿受傷了，請您去看看。”

    看來她的人時機掐的剛剛好。

    墨沉抬腿就走，林昱初卻也跟了上來。

    她嫌他礙事：“你怎麼也過來了？”

    林昱初理直氣壯：“臣夫乃是後宮之主，裴卿受傷，臣夫定然要看望，否則豈不是臣夫這皇夫做得不夠稱職？”

    說的有理有據，她竟無法反駁，便以理服人：

    “裴卿現在飽受驚嚇，想來只想見到朕，更何況你在場，人家還怎麼能夠放得開，往朕的懷裏撒嬌呢。”

    “既然是身為男兒，就必然要承受男兒應有的氣度，而不是像個女子一樣嚶嚶嚶啼哭，更何況臣夫又不是沒見過，陛下大可以在臣夫面前摟摟抱抱。臣夫還要努力留在宮裏，不讓陛下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