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凡一個眼刀刮過去，語氣拽得墨沉是她爹般：

    “廖公子，你不要胡言亂語啊，我怎可能對你動手？是你狐媚勾引我行嗎？”

    廖小公子一張鵝蛋臉頓時氣得漲紅：

    “小夫從未勾引您！小夫不過就是在御花園裡面欣賞欣賞美景而已，結果您竟然跟著我進了小道！”

    越說廖尋越委屈：

    “皇上！與人通姦是要五馬分屍的大罪，小夫沒有那個膽子敢做出那種事情，還請皇上明察！”

    墨沉視線掃向林昱初：

    “昱初你來說你看到了什麼。”

    這熟稔的稱呼讓男人身形微微一僵，又低下頭將事情娓娓道來：

    “臣夫在路過御花園時聽見了聲音，見到大王女抱著廖小公子，廖小公子的確是面紅耳赤，也在哭泣，臣夫並未見到其他，至於廖小公子是否與大王女通姦，還請皇上明察。”

    沈以凡逐漸跪得不耐煩：

    “皇上，就是他蓄意勾引我，說你在宮中不怎麼寵幸她所以纔會如此，臣又喝了點小酒，醉醺醺的，一時糊塗，纔會碰了這小公子。”

    墨沉沒說話。

    她冷冷盯著她片刻，伸出了手。

    對方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嘲弄，起身準備要握住她的，卻不想墨沉輕輕啟唇：

    “廖尋，過來。”

    沈以凡僵在原地。

    被點到名，廖尋更是不知所措，小心翼翼湊過來。

    墨沉反手抓住他，這佈滿了冷汗的手比她大一圈，還在弱弱發著抖。

    她便好性子放緩語氣：“受委屈了？”

    聲音柔和，卻又不失威嚴。

    廖尋眼睛有一瞬的光亮，旋即被水霧取代，淚汪汪噙在眼眶裏，又怕又難過：

    “小夫不委屈，只要陛下相信小夫，小夫真的不委屈。”

    小少年如今不過二十，正是好年紀，原主不分青紅皁白把讓他杖斃，辜負了他的青春年華。

    這次，他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墨沉伸手替他擦淚，擦得小少年麵露惶恐，戰戰兢兢要跪。

    墨沉攥住他：“你看看你哭成這個樣子，下去洗把臉，回宮好好休息，不要受驚了，好嗎？”

    廖尋受寵若驚，跟小兔子似的眼眶紅紅，咬唇嗯了一聲，被人帶了下去。

    御書房裡出奇的安靜。

    墨沉臉上柔和瞬間消失，轉頭看向沈以凡。

    她歪歪扭扭跪在那兒，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盯著她，陰陽怪氣：

    “皇上好心疼自己的美人啊，您這美人都已經被臣給碰過了，您難道都能容忍？”

    說著說著，她又放肆笑了：

    “要知道這樣，臣就算是把自己給灌懵了，臣也不能動這漂亮美人一根手指頭啊。”

    墨沉只笑。

    她伸手朝向林昱初，對方遲疑片刻，握住她的手，乖巧站在她身後。

    前面就剩下了沈以凡一個人。

    歪歪扭扭，像是個沒插好的樹秧子。

    墨沉慢條斯理拿起硯臺，反手往她腦門上砸了過去——

    “放肆！！”

    周遭奴才頃刻間跪了一地：

    “皇上息怒！！！”

    聲震棟樑。

    沈以凡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腦門的血，懵怔抬頭看她一眼，又後知後覺低下頭：

    “皇上息怒！”

    “你還知道讓朕息怒？！”

    墨沉雙手撐桌，聲音不大，卻是迫力十足：

    “沈以凡，就算是喝醉了，你也該知道這是皇宮，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夠抓一個侍衛就能跟你纏綿的齷齪之地！”

    她走到她面前，強制沈以凡抬頭：

    “你敢碰朕的男人還如此不知悔改！朕的男人，別說是個人，就算條狗，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能多看一眼，你對他動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沈以凡渾身一震。

    鮮血滑過她臉頰，染紅一片血跡。

    她終於隱現幾分畏懼：“皇上……臣只是認錯人了。”

    “認錯了人？他說他掙扎你為什麼沒有放過他？你是大王女，還是強搶男人的混賬？！”

    墨沉虎口收緊，俯下身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你若不是我朕的皇姐，朕就應該一刀劈了你！可你就算是朕的皇姐又如何，覬覦朕的男寵，朕一樣可以把你五馬分屍！”

    沈以凡霎時臉色大變，砰砰砰磕好幾個響頭：

    “皇上息怒，是臣一時糊塗！臣一時糊塗！請皇上責罰！！饒臣一條性命！”

    頭上的血珠子都甩到龍靴之上。

    墨沉厭惡皺眉，沈以凡趕緊湊過來給她擦鞋：

    “皇上，是臣不好，但是還請皇上看在臣是您的皇姐份上，繞臣一命，臣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所不辭是吧？”

    墨沉抬腿踹了她個底兒朝天，反手指著那瓶醋：“把它喝了。”

    沈以凡愣住：“那，那是什麼？”

    “醋。”她眼裏閃過一抹狠絕：“喝了它，朕就饒你一條命。”

    山西特產老陳醋，才上供不久的，很是新鮮。

    沈以凡瞳孔驟縮，眉眼間略帶遲疑：“這……皇上——”

    “喝！！”

    她渾身一震，直接奪過陳醋噸噸噸灌了好幾口，最後一張臉都擰巴了：“皇上……”

    霍、這一嘴醋味兒！

    墨沉面無表情的捏起鼻子，冷漠至極：“今天晚上的家宴你給朕老老實實聽話，不許再有其他動作！家宴結束之後到朕這裏來領罰，聽到沒有！！”

    沈以凡怔了怔，點頭如搗蒜：“臣知道了！”

    她跑的很利落，表情上除了驚恐，更多的是懵逼。

    她當然懵逼，從前她不小心弄死宿主養的狗，毫無歉疚過來道歉，宿主特別輕易就原諒她了。

    沈以凡掐準了宿主對她的愧疚。

    這個本來小心翼翼步步周全的女人步步試探，最終被寵得無法無天。

    或許像原來宿主那樣扮豬吃老虎會更好些。

    但沒辦法，她就喜歡欺負人。

    墨沉眼底蘊了些深意，扭臉看向身後。

    林昱初乖乖跪在那裏，墨發簡單用一根玉簪束起，著鵝黃色鳳袍，衣衫整齊，露出那白皙脖頸。

    透白得想讓人伸手摸摸。

    這樣的他，是墨斯的危險人格？

    她伸手將林昱初攙起：“是不是嚇到你了？”

    碰到這雙溫潤漂亮的手時，對方似是有些牴觸，但終歸是沒將手抽回。

    反將漂亮如寒星的眼落在墨沉臉上，帶了幾分探究：

    “皇上還是頭一次這樣跟大王女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