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一怔，感覺很是好笑：“他怎麼就成我的小心肝了？”

    驍凜舒了口氣，壓抑著心裏的火：“你不跟他分開，還不能證明他是你寶貝？”

    “我為什麼要跟他分開？”

    驍凜動作滯住，忽然看向她，沒憋住，一把將她拉到拐角。

    陰暗之處，只有外面的光澆進來，打在兩人腳上。

    乖巧白鞋與一雙皮鞋相對，她規規矩矩站在牆角底下，乖巧得像是隻兔子。

    那漂亮的簡歷上有過一條條犯罪痕跡，都是喬翊強硬按上去的證明。

    光是簡介上就已經這樣難看，私底下喬翊會怎麼對她？

    驍凜眼中閃過一抹殺意，越想越火大，萬般遏制，最終低下頭壓低了聲音：

    “你眼瞎嗎？”

    這句話，是他竭盡全力的溫柔了。

    墨沉卻滿眼單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驍凜瞳孔驟縮，火氣蹭的一下冒出，猛然抬手砸在她身後的牆壁之上：

    “那他媽是個人渣！你要我教嗎？！我沒文化你也沒文化是不是？大學不教怎麼看人嗎？！”

    她被嚇了一跳，關切看了眼他的手，見沒受傷安暗暗放下心：

    “的確不教。”

    “草！”驍凜暴躁甩手，乾脆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槍上膛：

    “那我教你，他是個人渣，不拿你當人，老子現在就去斃了他！！你清淨我也清淨。”

    墨沉皺眉，無奈將他握住：“你怎麼這麼大火氣啊？喬翊再怎麼樣都是我的敵人，他想要巴結你巴結錯了，但如何對你也沒有敵意，是招惹不到你身上的，你發這麼大的脾氣幹什麼？”

    “我發脾氣？”驍凜指著自己，大吼：“老子哪裏發脾氣了？！！”

    她又被震得一哆嗦。

    這還不是發脾氣？

    對於墨斯生氣，她素來都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所以從前都是直接冷處理不管。

    但是現在不同。

    墨斯是因為她而死，她要對他的靈魂好一些。

    但驍凜這個靈魂碎片著實是暴躁至極。

    她正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哄，對方忽然放下了槍：“算了。”

    她怔住，抬頭看向他，星空之下，男人俊顏沉著，語氣也漸漸緩和，

    “我說話大聲點你就發抖，你膽子這麼小嗎？”

    墨沉也很無奈。

    聲音太大了，震得她耳朵疼。

    但這話當然不能說，於是便墊腳湊過去，仔細看了看他的臉：

    “不生氣了？”

    踮起腳也不過纔要到他肩膀的程度。

    像只想要蹭臉頰的小貓咪。

    驍凜眸光微閃，心裏纏著的那團怒氣瞬間消失殆盡：“嗯。”

    “還算誠實。”墨沉笑著提議：“要不要去吃炒飯？我剛纔還沒吃到東西就出來了，現在也不想回去。”

    驍凜聞言，連考慮都沒考慮，領著她走了。

    兩個人窩在小攤上吃得很飽，兩瓶啤酒也被喝了個乾淨，墨沉穿著短裙，卻非常不雅觀的盤起腿，打底褲上還印著：“看個屁”的字樣。

    驍凜將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腿上，沒有好氣：“你是個女的還要我提醒？”

    墨沉一怔，笑得開懷：“這裏麵不是穿褲子了嗎？”

    “是啊，穿的這麼醜，多看一眼都覺得鬧眼睛。”

    驍凜撇開頭，望著星空，掩飾耳根子悄然攀上的一抹紅，忽然肩膀上一重——

    是墨沉的手。

    她搭著他，像是好哥們一樣，眼裏染了些許紅：

    “雖然我們兩個人認識時間很短，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謝謝你幫我，也謝謝你因為他不尊重我而生氣。”

    他怔住，似是有些不自然，起身離開：

    “我只是看不上他而已，也看不上你，因為你這樣的女人，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墨沉訝然，感覺他話裏有話，隨著他來到了江邊。

    江水通往城內，這邊的貧窮落魄和那些燈火輝煌形成了鮮明對比。

    驍凜望著江水，神色麻木：

    “我年幼時，旁人都說我是個雜種，聽多了，就知道，我不過是某個男人不需要的孩子，但是我媽不一樣。

    她總守在村口往外看，再跟我說，我爸是愛我的，他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已，只要他見到我，他會一定很喜歡我。”

    驍凜撣了撣菸灰，眉目間涌上恨意：

    “後來，我媽帶著我去找他，結果，被他妻子知道了，那個女人就像是放狗一樣，放人來追我們。

    我們兩個也落荒而逃，結果她就在那個時候，被人推到了江水裏。

    我眼睜睜看著她在水裏撲騰，掙扎，而我當時被人壓在岸邊什麼都不能做，等我再醒過來，她連屍體都不見了。”

    清冷的眼漸漸染上些許紅，驍凜的聲音聽起來滄桑又沉冷：

    “我特別想問問她，為什麼有雙手卻還要等著別人解救？為什麼沒有那個男人就不能活？

    他把她的尊嚴踐踏在腳底下，她還要愛著他，難道跟我在一起，把日子越過越好，就不夠快樂嗎？

    就一定要有那個男人蔘與嗎？”

    越講越可笑，他嘲弄更深：

    “後來老頭臨死前，我問他到底是怎麼看我媽的，結果他說，沒想到會留下我，如果可以，他當初不會那麼做，因為，他當初的一時娛樂，竟然反手把他弄死了。”

    說到這裏，驍凜嗤笑，語氣愈發輕快：

    “你看，她這惦記了一輩子的歡喜，對於人家來說，不過是一小時的娛樂而已，最後屍骨無存，還生了我這麼個人渣。

    所以……如果你再不及時收手，說不定也會落得跟我媽一樣的下場，沒人給你收屍。”

    墨沉斂眸，想到了這宿主本身的結局。

    死在地下室裏，恨意之中，卻還保留著最後一絲可笑的期望。

    她眺望遠處，語氣很是堅定：“你放心，我之所以留在他身邊，有我自己的打算，我會跟他分開，但不是現在。而且，你也不是人渣啊。”

    驍凜動作一頓，哼笑了聲：

    “蘇小姐是在安慰我嗎，你認識我纔不過兩天，不知道我都幹過什麼事情，我死了都要下地獄，沒得洗。”

    墨沉挑眉，很坦率的道：“可是我很喜歡你啊。”

    他猛然看向她。

    晚風徐徐，她依著江邊，挽過一抹吹到臉頰的長髮：

    “雖然你看起來暴躁又嚇人，身後可能有我招惹不起的勢力，手裏不知道沾了多少條人命，但我這個人呢，三觀不正，不在意那些大道理，只在意真心對我的人。

    因為你在關心我，還知道哄我開心，願意跟我猜彩虹糖的味道，領著我走這麼遠吃炒飯，就這些，我覺得，我跟你還是合得來的。”

    墨沉微微一笑，甜得可愛：“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