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鶴霄一怔。

    他看著車廂裡面的金銀珠寶，露出不忍之色：“你都帶了什麼？”

    “廢物東西奴才一件也沒帶，都是值錢物什！”

    王鶴霄眸色閃了閃。

    他眼神空洞望向樓輓歌。

    樓輓歌那邊還在觀察墨沉，眼見她們要被追上了，她臉色蒼白，身子都在不停發抖：

    “皇上，咱們還是把一部分金子扔出去吧，性命也沒有錢才重要啊，不然咱們真的要被追上了！！”

    車廂漫著壓抑氣氛。

    安靜得只能聽到外面急促馬蹄聲。

    後面那些越來越近，越來越趕。

    樓輓歌著急了，也不管旁的，拿起箱子就要往外扔。

    手卻被人按住。

    她怔住：“皇上？”

    王鶴霄直勾勾盯著她，眼中無光，散發著駭人之氣：“性命重要，金子也重要。”

    他聲線壓得很低。

    樓輓歌愣了愣，與他對視片刻，突然被他扯開箱子。

    她忽地明白了什麼。

    “……皇上？”

    眼裏漸漸凝聚了水霧，她素來愛哭，淚水來得急，從前也總是這樣，會惹他憐惜。

    可他眼裏彷彿已經是一層燙不掉的冷冰，抓住她手腕的手愈發收緊：

    “你不是愛朕嗎？”

    她怔然，身體抖得愈發厲害，又委屈又難過：“可是皇上……您也說過愛我啊……”

    王鶴霄眸子一沉，二話沒說，就拉著她往出扯。

    樓輓歌立刻尖叫起來：“皇上！！皇上！！！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她用盡力氣抓住車壁，卻是敵不過男人，被困的時候她一直都在哭，身體已經筋疲力竭，只在一次拉扯之中，樓輓歌被狠狠推了下去——

    “嘭！！”

    她身子重重落地，因為慣力在地上足足滾了好幾圈，直到撞至牆壁才停下。

    墨沉勒緊馬頭，馬蹄高揚，擦過樓輓歌粉色衣角。

    坐在馬車中的王鶴霄一直在回頭看，見到墨沉隊伍停了下來，他終於鬆了口氣。

    “太好了……”他捂著心口：“太好了……”

    樓輓歌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血漬從嘴邊漫出，不甘望著天空，天上零星點點，映在她失焦的視線之中。

    視線裡闖進一張精緻的臉。

    還是那般雍容華貴，不染塵俗，面無表情睨著她，似乎在冷漠眼神之中，還有一絲同情。

    淚珠忽然砸落下來，大顆大顆涌出，濡溼地面。

    她囁喏著，張嘴想要說話。

    墨沉便俯身下去，側耳聽她說。

    “他……只要……求求我……我、我就……能……自己……跳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破碎音節要很費力才能聽清楚。

    她眸色閃了閃，看著樓輓歌不能動彈的身子，輕聲問：

    “這就是你口中，那個真心愛你的男人？”

    樓輓歌遲緩轉了轉眸，對上她的眼。

    滿是不甘與悔恨。

    她保持著那樣的姿態，漸漸沒了呼吸。

    “你們看到了吧。”墨沉手一揮，命令人將樓輓歌的屍體拖下去，扭臉看向身後眾人：“你們曾經所用真心侍奉的，就是這樣一個狼子野心的人，今日你們這是跟在我身邊，纔有一條命，若是沒有，這樓輓歌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甚至於可能會死得更慘，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那你們的性命當做一回事。”

    眾人緘默不語，眉眼間都透著一絲後怕。

    他們從前不懂，現在算是徹徹底底的知道了。

    墨沉望著王鶴霄已經消失的方向，眼裏冷意更甚：“大家回去好好休息，過兩日，準備應戰。”

    “是！！”

    王鶴霄這邊已經趕到了高濂營地。

    他剛到門口，就被人打包帶了進去。

    高濂正一肚子火氣無處撒，見到王鶴霄，抬腳踹了過去：“你的好皇后殺了我兒子，你竟然還好意思過來！？”

    王鶴霄被踹得吐了口酸水，皺眉抬眸看向高濂：“大膽，我可是來幫你的！你竟然打我？”

    “幫我？”高濂冷笑兩聲：“你怎麼幫？”

    “馬城宮殿裡面有密道，可以從後面包抄，這事兒你知道嗎？”王鶴霄疼得臉色青白，咬牙看著他：“我也恨鳳千瀾，她殺了我最心愛的女人，皇位這種東西你要就要了，我可以不爭，但是我要鳳千瀾的命，我們兩人就得結盟，否則，她身邊有一個李墨崢鎮著，誰也打不過他的。”

    “胡說！”高濂大喝：“李墨崢算是什麼東西，我高濂帶兵一樣能夠打勝仗！”

    軍營裡面已經有人議論紛紛認為沒有李墨崢帶兵打仗，他們接下來鐵定是要輸。

    憑什麼，李墨崢不過就是個可塑之才，如果沒有他養著，李墨崢的墳頭草都已經兩米高了。

    但——

    高濂眯了眯眼，命人給王鶴霄解綁：“你說說，馬城密道在哪？”

    -

    三日過後，兩軍安靜得詭異。

    墨沉在於新來將士們磨合，而且一些抓到的將士也加入了她的軍隊，那幫人主要是看在李墨崢的面子上，願意效忠與李墨崢。

    她很願意佔這個便宜。

    人數越多，她就越舒服。

    只是她沒有想到得是，高濂準備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不過才三日，陰雨天，空氣中泛着涼意，潮氣撲鼻而來，她站在城牆之下，俯瞰底下黑壓壓的人。

    高濂身騎駿馬，神奇十足：“鳳千瀾，我近日來，就是要取你性命！！”而後，他指向她身邊的李墨崢，狠狠道：“李墨崢，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傢伙，被美色所惑，那麼一個爛貨，竟然也能勾引得你背叛我，今日，我也要給你個痛快，方能接觸我心頭之恨！！”

    李墨崢沉冷眸子完全容不下他，只專注於望向墨沉：

    “請讓我來。”

    語氣裡竟然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味道。

    似乎是已經發怒了。

    墨沉視線掃過他，見他表情堅毅，頷首：“你主帥。”

    她對高濂的項上人頭不感興趣。

    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