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小心翼翼地開門回家，目前為止這一切都很順利。

    但是她貓著腰上樓的時候被管家看見了。

    說起這個管家的身份，其實這麼多年，蘇茉和蘇楊都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好像從他們兩個有記憶開始，家裏的很多事情都是這個管家操持的。

    管家先生一直都是撲克臉，蘇楊一直懷疑這是不是一種病。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男明星的撲克臉就讓人感覺很帥氣很嚴肅，但是看著管家的撲克臉，就好像自己犯了什麼錯誤被迫思考回憶一樣。

    反正兄妹倆都覺得，每次只要遇上管家就沒什麼好事。

    “小姐這是去哪了？這麼一大早起來，我還以為小姐是和同學出去玩了。”

    蘇茉臉上的笑意差點掛不住。

    “我就是出去玩了啊？怎麼……”

    蘇茉忽然想起來今天不是放假的日子，但是對於參加數學競賽的人來說算是放了大半天的假。

    “就是……去學校玩了。”

    其實蘇茉本來想著一個人坐在咖啡廳坐到高中放學的時候的，但是按捺不住想要回家偷個懶的想法，就只能鋌而走險，說不定就能成功。

    管家沒說什麼，只是直直盯著蘇茉看。

    “這麼久了，為什麼少爺還是不回來住呢？少爺是在外包了一棟旅館嗎？”

    蘇茉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管家的聲音，非常冷，聽不出什麼情緒，而且每次發問的時候，即使有時候只是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聽起來也像是威脅一樣，就好像蘊含了一種情緒，翻譯出來就是：在我面前還不說真話的話你就死定了。

    “我哥做什麼需要你過問嗎？”

    蘇茉想起過往的很多回憶，語氣也硬氣了起來。

    雖然蘇楊一直告誡自己，儘量不要和管家有言語衝突，畢竟他們都不會主動聯絡父母，但是管家卻一直和國外的父母保持聯繫，如果他們和管家連明面上都相處的不愉快，那吃虧的肯定還是他們自己罷了。

    但是蘇茉現在覺得，一直這麼下去或許也不是辦法，總要有人搞點突破，反正他們馬上成年了，等到滿了18歲，就沒有人真正有法律上的責任對他們負責了。

    就算只有蘇楊一個人脫離這種生活也是好的，就算她註定被困在這裏，也沒什麼。

    管家聽見蘇茉這麼說話，有點驚訝。

    “小姐是談戀愛了嗎？如果是的話，我不會過多幹涉的，但是如果小姐要晚上出去和那傢伙約會的話，那是不行的。”

    蘇茉怎麼都想不出來，管家怎麼會想到這檔子事情去。

    雖然在學校裡大部分人都還是挺低調的，但是的確還是有一部分人知道她的身份。

    但是不管怎麼樣，她怎麼會剛進學校就能找到物件？這也太逆天了，要是有這樣的人生，她分分鐘變成褚氿那樣的存在，名號享譽整個學校。

    “你能不能別老是猜測我的私事？我做什麼事情需要和你商量嗎？”

    蘇茉形容不出她現在是什麼感覺，按理來說，從出生到現在，管家應該是最瞭解他們兄妹倆的人，十幾年過去，這房子裡面的傭人都換了好幾個，但是隻有管家先生到現在都還陪著他們。

    蘇茉小時候一直覺得管家人還挺好的，至少是一個會對他們噓寒問暖，甚至在自己第一次來生理期的時候傳授相關的知識，這麼多年，父母親戚沒有給他們的感情，管家都做到了，雖然蘇茉一直不敢往別的方面想。

    她曾經對管家十分依賴，也偶爾會把自己的心事和管家說，但是這件事在被蘇楊發現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蘇茉現在還能記得，蘇楊那天臉色很難看，坐在自己書桌前一言不發，就這樣看了自己很久。

    蘇茉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蘇楊，在她印象裡，哥哥好像從未爲了什麼事情發過愁，他們這種成長環境註定是稀少的，就連家長會都從未有人出席過，然而學校和老師也從未因為這種事情說什麼，甚至在家長會召開的時候，都直接把他們的名字劃掉。

    但是也就是這樣的成長環境，讓他們從小到大在物質方面都沒有什麼概念，蘇茉從來沒關心過管家一個月能拿到多少工資，也從不知道徐醫生被聘用這麼多年，能拿到多少錢。

    而同樣不公平的一點就是，他們兩個沒有辦法從任何渠道知道父母的事情，每次有什麼事情都是管家代為通知，但是蘇茉很不喜歡父母有空回家，因為每次他們兩個人一回來，家裏就要動很大的陣仗，好像她在小說裡看見的歡迎國王和王后的樣子。

    而且這段時間，蘇茉和蘇楊都必須很乖巧，遵守規則，健康作息，學習和社交的任務都被安排的很滿很滿，走到什麼地方都有人跟隨。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蘇茉不喜歡，卻無從反抗。

    對於她來說，能做的只有接受，預設這一切。

    就像兩個不會說話，沒有思想的木偶，但是卻必須保持完美，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

    蘇茉自從上了高中以來，成績都有點在班裏站不住腳，管家已經提醒了好多次，甚至需要親自輔導蘇茉的學習，還找了很多家教老師，之前蘇楊在的時候，這些事情不需要蘇茉操心，會有哥哥幫忙擺平，幫忙把那些家教老師辭退。

    但是現在蘇楊住在外面，估計還有一段時間不會回來，這些日子蘇茉都過的很小心，但是她至少明白一點。

    不管是福是禍，是災難還是轉折。

    該來的終究會來，她擋不住，也沒辦法改變這一切。

    “我聽說小姐這次報名參加了數學競賽，真的有這回事嗎？”

    管家直直朝著蘇茉走過來，壓迫感如影隨形。

    蘇茉緊張地嚥了口口水，努力組織語言。

    “沒錯，這次是我自願報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