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逐一倒在血泊。

    它們倒下後，汩汩腐臭氣息，從其各處散發而出。

    楊青鋒站在眾人對面。

    他收起雙槍，表情輕鬆自然，彷彿剛纔的槍，並不是他開的。

    “沒想到你們連第一層都過不去啊。”

    楊青鋒搖了搖頭，緩步走向眾人。

    克烈斯特皺起眉頭，問道：“你是誰？”

    眾人錯愕看他，以為他被嚇傻了。

    林牧也是緊皺眉頭，槍被他死死攥著。

    楊青鋒嘴角上揚，那是個譏諷的笑容。

    他一攤手，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說：“我當然是楊青鋒啊。”

    “遠超常人的體魄，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你都已經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林牧緩緩道出了真相。

    楊青鋒卻是“呵呵”笑了一陣，看向眾人的眼神，不再像是一個人看著另一群人，而像是人在看著一群螞蟻。

    “我在感恩院，得到了淨化，無論是心靈還是體魄……”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旋即臉色變得有些惶恐。

    他看向暗中某處，竟是自言自語起來。

    “對、對不起……殿下，我，我會注意我的言辭。”

    “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樣炫耀，請求原諒！”

    他的舉動，無疑讓眾人都是覺得毛骨悚然。

    楊青鋒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視的東西一樣。

    也許是一個幽靈，也許是在暗中監視的什麼東西。

    他低著頭，滿頭大汗，像是一個考砸了的學生一樣，失魂落魄，走向樓梯間。

    林牧和克烈斯特對視一眼，還是讓開了一條路。

    楊青鋒走入人群中間時，他停下了腳步。

    囂張氣焰消失無蹤，他怯懦地看向眾人，懇求道：“原諒我，各位。”

    他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其餘話語。

    他朝著樓下，一點點走去。

    待到他走遠，眾人這才小聲議論起來。

    “他發生了什麼事？”

    “感恩院，好熟悉的名字。”

    “他看見了什麼？”

    ……

    林牧沒有參與議論，他看向黑暗，所見之處也只有黑暗。

    他究竟看見了什麼？

    難道又是老鼠之類的，機器改造人嗎？

    林牧摸著下巴，思索著。

    眾人停留將近一分多鐘，話語聲也是開始逐漸變低。

    他們目光灼灼的看著林牧。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已經認準了，自己一行人要跟著林牧走。

    這並非是信任，只是單純的怕死。

    林牧看他們一眼，也沒有多說，帶著克烈斯特朝著前方前行。

    穿過骯髒的血汙，從對面的樓梯走上三樓。

    這裏並沒有活著的怪物，只有滿地的屍骸。

    看來，楊青鋒順手解決了它們。

    繼續前行，一路暢通無阻。

    終於，他們抵達了第十層的樓頂。

    推開天台的門後，迎接他們的是閃耀的太陽。

    刺眼的陽關讓他們短暫的失去了視覺，隨後很快恢復。

    天台十分空蕩，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桌子。

    在桌子上，有著一個徽章。

    林牧走了過去，拿起兩個，丟了一個給克烈斯特。

    可克烈斯特卻像是被什麼吸引，沒有注意飛來的徽章，以至於徽章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

    林牧立刻握緊手槍，瞄準了克烈斯特所看的方向。

    這一刻，他也被那畫面所給震撼。

    那是一片鐵皮連在一起的房子。

    狹窄的過道上，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人們，在忙忙碌碌。

    他們拿著各種各樣的廢料，奔走在各個小作坊之間。

    有些人穿上了簡易的護具，拿上了簡易的武器，朝著城外走去。

    “那些是收集者。”

    一個人小聲的說到。

    “收集者？”林牧疑惑看他。

    “他們被賈克陛下訓練，專門負責從外面的世界，帶回來東西。”

    那個人驕傲的說，“正因為賈克陛下有如此安排，這個避難所，纔會變得繁榮。”

    “繁榮嗎？”林牧卻是搖了搖頭。

    他們所生活的這一邊，也是賈克等高層生活的地方。

    自然是繁榮，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不斷的對底層居民的剝削之上的。

    自己一行人能吃飽，能有機會訓練，全都是因為這些人在捱餓。

    克烈斯特也是有些不忍，他指著集市上的一個方向，聲音顫抖的說：

    “他才五歲，那麼瘦，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林牧看了過去。

    克烈斯特口中的五歲孩子，瘦瘦小小，拖著一筐的廢舊零件，緩慢的往返於兩個作坊。

    一個婦女在哭泣，因為她的孩子餓死了。

    小小的屍體，被監視的守衛拎起，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在了一輛垃圾車上。

    “繁榮，是虛假的。”

    林牧忽然嘲諷一笑。

    其餘人頓時驟緊眉頭。

    他們都是賈克忠實的擁躉。

    一個人衝着林牧呵斥道：“如果不是賈克陛下拼盡全力的維持避難所的運營，我們現在，根本沒有機會生活在這裏！”

    “你要是不喜歡這裏，你就走啊，去跟他們混在一起啊。”

    又一個陰陽怪氣的說：“反正，你是個大聖人。”

    林牧沉默著，朝著樓下走去，克烈斯特也是緊隨其後。

    剩下七人，也是拿起東西，卻沒有跟上林牧。

    在他們的心裏，林牧已經成了一個異類。

    走出大樓，回到廣場。

    楊青鋒低頭喪氣的坐在一張椅子上。

    他分明是第一名，卻好像一個失敗者。

    把徽章交給守衛，林牧和克烈斯特也是走到了休息區旁。

    今天早上的測試，一共花費了一個四十七分鐘的時間。

    楊青鋒最快，只花費了五分鐘，便完成了一個來回。

    林牧坐在椅子上，距離楊青鋒，有著一段距離。

    曾經一起行動過的戰友，現在卻是變得陌生起來。

    感恩院……

    林牧又一次開始咀嚼這個名字。

    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去看一看。

    幾分鐘後，人們陸續回來。

    守衛在檢擦完最後一個人的徽章後，便是走到了他們面前來。

    他說道：“現在去大廳集合，領取裝備和乾糧，做好準備後，參與拾荒！”

    眾人齊聲大喊：“是！”

    林牧和克烈斯特也是混在其中，張嘴不說話。

    所謂大廳，只是幾片鐵皮和木頭搭建起來的棚子。

    下雨悶熱，出太陽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