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他說，“你的父親，等待著你回家。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我都相信，他還是在等待著你回家。”

    他將手放在了瑞秋小小的肩膀上，鼓勵著她說：“去吧，你父親在等你。”

    “嗯。”

    瑞秋鼓足了勇氣，推開了那一閃虛掩著的門。瞬間，聞到一股濃烈的刺鼻氣味。那是釀酒的原料。她抽了抽鼻子，眼淚滾落了下來。

    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彷彿自己沒有離開太久。

    “爸爸。”

    瑞秋輕聲呼喚了一聲，頓時，那坐在凳子上的男人渾身顫抖了一下。

    格林抬起了臉來。喜悅、疑惑……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這一瞬糅雜在他的臉上。

    “瑞秋？女兒？是你嗎?”

    他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同時又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

    瑞秋笑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綻放的瞬間，眼淚落下了。

    “你……你變成人了。”

    他走到了瑞秋的身邊，父女相擁而泣。

    林牧在門口看著，沒有發出聲音去打斷他們。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對父女。

    半晌，他們這纔是喜悅地對視一眼。

    “對了，父親，是他把我帶回來的。”

    瑞秋轉頭看向了門外，卻是發現，門已經掩好了，可林牧卻是不見了。

    “他……他不見了。”瑞秋疑惑地看著外面。

    “他確確實實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先生。”

    格林笑了一下，問道：“你想要吃什麼，我的女兒。”

    “來一些麪包吧！”瑞秋道。

    ……

    離開了小村莊，林牧又是來到了城外。

    揉搓著略微發涼的雙手，眺望著天邊夜色，是秋天到了。

    現在，還不被允許入城。所以，他便是在一旁，靜靜等候。明日一早，那一扇城中的門扉被開啟時，自己便將走進城中。

    “好冷啊。”

    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林牧扭過臉看去，發現是一個身上穿著有些破爛的衣服的男人。他正一臉愁容，凝視著那一輪秋月。

    “我的故鄉，恐怕現在已經下雪了。”

    他哈了一口氣，揉搓著雙手。

    “嘿，你就不能說兩句話嗎？”

    他對著林牧抱怨道。

    “說什麼？”林牧有些疑惑。

    “夜晚還那麼長，我們總不能沉默地發呆到天亮吧？哈，來說說你和女人的浪漫史，或者你和其他人的冒險史？”

    他坐在了林牧的身邊，冰涼的地面頓時嚇得他一個激靈，猛然一下跳起，揉搓著受涼的部位，盯著地面，罵道：“見鬼，像冰一樣！”

    林牧被他這一幕逗得有些想笑，便是輕聲笑了出來。

    “你還有其他表情啊。”

    他這一次，用了一塊破布，墊在了地上，這纔是坐下。

    “我叫馬蜂，我是一位吟遊詩人。”

    他做出了自我介紹。

    “你可以叫我瑪爾達。”林牧又是使用了這個名字，來進行冒名頂替。

    “瑪爾達？倒是一個不錯的名字。”

    吟遊詩人點了一下頭，便是從自己身後沉重、繁雜的行禮中，取出來了一把三絃琴。

    老實說，在林牧看來，它跟二胡差不多的造型，估計音色也差不多。

    可是，當三絃琴的琴絃被撥動時，他恍然明白，自己錯了。

    那音色很美，像是一輪從天邊降落下來的流星，在夜色下，劃過漫長的尾巴，漸漸沉入黑暗。

    “在樹堡裡的瑪爾達，他長相英俊，身材健壯……”

    他開始胡編亂造，用林牧作為原型，創造了一首讚歌。本人聽著，覺得音色還不錯。這一位吟遊詩人，是一個男高音。

    只是可惜，他的作詞，實在是太爛了。要不是林牧本身很懂禮貌，他早就被丟進河裏餵魚了。

    夜裏，停下了彈唱的吟遊詩人，這纔是從懷中取出來一塊硬麪餅。他看了眼林牧，小心翼翼的將它掰成兩半，說道：“餓了吧？”

    “你吃吧。”

    看了眼吟遊詩人那一雙有些骯髒的手，林牧便是不打算吃他手上的食物。再說，那一個食物，看上去就跟地上的磚塊一樣的堅硬。

    就算是自己去吃，也難免不會硌牙。

    “那行吧。”

    吟遊詩人也沒有多說，就這麼升起來了一堆篝火，在篝火上面烤著硬麪餅。

    林牧有些納悶，問道：“你這麼一烤，豈不是更硬邦邦的了？”

    他卻是毫不在意，說道：“至少，它是熱的。不至於讓我胃疼。”

    在城外等待一夜。

    第二天一早，林牧在一陣晨風中甦醒過來。略微有些涼意。在四周，居然有著一片霜白。

    吟遊詩人還在睡覺。他蜷縮在自己的破布裡，身旁的篝火早已經熄滅。

    周圍，有源源不斷的人，從四面八方前來，他們卻是被衛兵攔在了門口。

    林牧有些詫異，因為今天應該不是什麼日子。否則，百足魔君會派出人來，給自己送信，提醒自己今天是哪一天。

    “喂，醒醒。”

    搖晃了一下吟遊詩人，看著他從熟睡中醒來，林牧這纔是說道：“天亮了。”

    “哦，居然天亮了。”

    他站起身來，隨後便是做了一個深呼吸，冰涼的空氣立刻便是讓他難受的咳嗽起來。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在看他。

    “真是有夠冷。”

    他抱怨了一聲，這纔是注意到了人來人往，眉頭一皺，說道：“天吶，我或許今天進不去城了。”

    “為什麼？”

    林牧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露珠。

    “瑪爾達，你看四周。”他說。

    林牧掃視了一眼四周，看見的除了那一些衣著襤褸的人之外，什麼也沒有。

    “怎麼了？”林牧問。

    “這一些人，全都是從四面八方的村落，前來逃難的。現在的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想要走進這一座偉大的城堡中。”

    他嘆了一口氣，沮喪道：“可是，哪裏有這麼容易？”

    “怎麼了？”林牧撿起了地上的，自己的東西。

    “因為，我們穿著破爛，會被認為是流寇之類的難民，會被他們拒之門外。然後，凍死在這寒風中。”

    他悲傷了起來，卻是沒有掩面痛哭，而是抱怨著上天不公。

    林牧懶得聽，便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沒事，我帶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