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冰冷刺骨
冰雪交加的小鎮上,一個身上沾滿了泥土,衣著襤褸的馬恩,正一瘸一拐,蹣跚地沿路走著。
他裹緊了身上的破衣,可在寒風中並沒有任何用處,他依然感到冰冷刺骨。
他身材羸弱,分明十歲了,可卻和一個六歲左右的小孩一般高低,這讓他單薄的背影,在風雪裏更為引人注目。
“嘿,你是誰家的小孩?”
一位拎著滿滿一籃子麪包的女人,攔在了他的身前,十分慈和的蹲下,憐憫的注視著他那骯髒的臉頰。
“我的,雙,親,已經死了……他們死在了,部落,間的戰鬥裡。”
馬恩依舊口齒不清,這是因為三年間,他被囚禁在地牢裡,每天吃著剩飯過活,且只有老鼠相伴,喪失了部分語言能力。
聽聞,女人臉上的憐愛卻是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一種質問,她道:
“部落?你是原始人嗎?現在距離部落時代,已經過去了七百年了。”
“七,百,年?”馬恩艱難的重複著這一個組合詞彙,皺緊了眉頭,顯然他並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我不喜歡撒謊的孩子,但我無法任由一條生命死在冬日的嚴寒裡,走吧,去我家,我煮豆子給你吃。”
女人拉住了馬恩的小手,牽著他走進了一間小房子裡。
這是一間木屋,家裏有一個燃燒著的壁爐,一張桌子,三張椅子,還有一個櫥櫃,一張大床,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木頭箱子。
房子很簡陋,可一進入其中,馬恩就感覺到了溫暖,小小的身體不再冰冷了。
“你太髒了,我不能讓你弄髒瑪莎的椅子,不然她會生氣的。”
女人拿起了黑漆漆的燒水壺,倒了一些水在木水盆裏,指著水盆對馬恩道:“洗一洗吧?”
後者點了點頭,脫掉了身上破爛的衣物,正要往水盆裏坐,女人趕忙一把將他攔住,驚慌道:“傻孩子,會把你給燙壞的。”
“並,沒有,啊。”
馬恩的一隻腳,已經放進了水盆裏,滾燙、冒著熱氣的水,對他髒兮兮的小腳丫,一點傷害也沒有。
女人疑惑地看向了燒水壺,她倒了一杯開水在木頭雕刻的杯子裡,那炙熱的溫度,瞬間讓她明白,並不是燒水壺壞了。
她疑惑的看著在開水裏洗澡的馬恩,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詭異的傳說。
七百年前,部落戰爭時期,一位邪神降世,殺死了整個部落的人,隨後悄然消失。
這個小孩提及了部落,難道他就是那一位邪神?
女人心裏咯噔了一下,就在這時,馬恩臉上露出了燦爛,而又天真的笑容,“謝謝你,太太,我感覺舒服多了。”
他不可能是邪神。
望著馬恩那清澈的眼神,她徹底打消了疑慮,並在心裏自己給自己編造著解釋,“許是他聽那個大人說過部落戰爭,所以才胡亂編造。”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慌慌張張的聲音,“格林特太太,格林特太太,不好了,你的丈夫,你的丈夫他……”
屋內的好心女人,心裏咯噔了一下,慌忙地跑向了門口,抓住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手臂,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的丈夫怎麼了?”
“他獵熊時,被另外一頭熊偷襲身亡。”慌張的女人道。
她叫格林特?真是奇怪的名字。
馬恩記住了好心幫助他的女人的名字,他從木盆裏出來,穿上了原來那一套破爛不堪,沾滿了泥土的衣服。
他忽然覺得腦袋異常清晰,這讓他的口齒不清的毛病,也逐漸得到改善。
“七百年,部落時代……也就是說,我的‘昨天’,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已經成爲了一個歷史。”
他得到了總結,隨後卻又是難以遏制的升起了恐懼的想法,“人是不可能活七百年的。”
他檢查了一下自己小小的手掌,沒有任何異變,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笑聲。
“哈哈哈,七百年,我又一次甦醒了!”
馬恩眉頭一皺,那聲音的主人,頓時如遭重創一般,驚叫著,消失在了他的腦海中。
隨即,他記起來了這詭異事情的開端——“降神儀式”。
看來,部落酋長他們渴望塑造一位‘神’,可惜這神卻被我給奪走了。
可問題是,我能壓制住他多久?
一天,還是一年?
思考著的馬恩,一點也不像是十歲的孩子,而像是一個成人般。
他也終於是意識到了有些不太對勁,他又是詫異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跟當初一樣的羸弱,小巧,可是大腦卻變得十分的發達。
這是從邪神那裏得到的力量。
他瞬間想通了,可同時卻又陷入了深深的擔憂中,會不會有一天,自己被那邪神奪舍,被他在精神層面上,徹底消滅?
來不及思考,因為格林特夫人,已經哭嚎著,跟隨著那一個女人,一起衝向了森林。
“她幫了我,我,得,幫她。”
自言自語一句,馬恩,快步走出門外,再離開溫暖的房子之前,他拿起了桌上的一根長棍麪包,一邊狠狠撕咬著,一邊大步朝著格林特夫人追去。
他體型羸弱,手腳都短,可速度卻是不慢,每一步路,都踏出去數米遠,風馳電掣間,已經是趕上了格林特夫人。
穿越鋪滿了白雪的泥濘小道,空氣中頓時傳來一陣鐵腥味,馬恩皺緊了眉頭,經歷過部落戰爭的他,知道這是血的味道。
不遠處,許多衣著稱不上體面的男女們,圍著一個被拍碎了半邊腦袋的死屍。
一地的暗紅色血液和腦漿的交織,嚇住了大多數人,他們臉色慘白,更有人,蹲在一旁吐出了隔夜飯菜。
格林特夫人見到自己丈夫慘死的模樣,腳步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好在有白雪做緩衝,她沒有受傷。
“哇,你怎麼就走了呢?哇,我和孩子可怎麼辦啊?”
她放肆的痛哭,聞著傷心,也跟著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唯有馬恩一人沉著冷靜,不像是一個孩子。
他走到了那一具死屍前,蹲在地上,用手輕輕撫摸著死者沾滿了鮮血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