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入眼簾之處，是一片幽深的黑。

    可是似乎在深邃的黑暗之中，潛藏著點點閃耀的星芒。

    在他失神時，房間內走進來一個女子。

    她樣貌出衆，嫋嫋婷婷美豔無雙，只是那一雙眸子中，少了幾分煙火氣，宛若神仙一般出塵。

    步入房間，她靜靜坐在一張石頭雕刻而成的椅子上。

    她瞧著二郎腿，晃動著一條渾圓柔軟的小腿，一隻手放在下巴上，注視著林牧的目光，有著幾分的黯然。

    彷彿是察覺到了視線的投射，林牧扭過頭看向了旁邊的女人。

    她出彩的樣貌，讓自詡見過大風大浪的林牧都是為之愣神片刻。

    “……很抱歉之前以‘神化生物’形態跟你見面。那是因為在你附近的人太多了，我又不敢保證，你是不是我在尋找的那一個人。”

    她笑了。

    可那漂亮的容顏上佈滿了苦澀之意，她緩緩開口，說道：“我甦醒後的十幾天裡，適應了這個世界與之前的不一樣，我也在人群中尋找你。”

    她俏臉嫣然，一顰一笑間，好似釋放著無形的魔法。點點滴滴間，都是足以令男人著迷，心甘情願為之付出一切。

    林牧愣了足足有兩秒鐘，這纔是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他皺著眉宇，疑惑道：“魅惑術？”

    女人輕輕點頭，磊落承認了這一點，說道：“我的人類形態，自帶著魅惑能力，正如我的‘神化生物’形態自帶著恐懼能力一般。”

    “看來飛昇之後，連種族都會被改變啊。”

    林牧吐槽了一句，從床榻上坐起，這纔是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張石頭削成的床上。它十分的平滑工整，像是被某位修仙界的大能，一劍斬成如斯。

    在其上，鋪滿了編製成草蓆的稻草，躺在上面，不覺扎人，但也談不上舒適。

    林牧晃盪了一下腦袋，觀察起了周圍的一切。

    除了天花板上的黑色空洞之外，其餘地方都是一片片的石塊，這裏似乎是一個洞窟。

    但是這裏是哪裏？他記憶中，還是方纔在那一個結界的古戰場中，天空上漂浮著的懸棺，以及地上被斷手控制住了的史君浩。

    他的死，談不上悲壯，甚至是談不上偉大。只是，他是爲了拯救人類而死的。

    林牧回憶起了那個板着臉，好像沒有任何感情的冷漠隊長，他其實也是一個普通人，只是善於隱藏自己。

    見到他情緒有些低落，女人意識到自己應該找一些話題，免得林牧繼續陷入對那一件事的回憶中。於是，她說道：

    “你知道你是誰嗎？”

    “……這個問題，就得看你從哪方面問了。”

    林牧皺著眉頭。

    這個問題充滿了哲學的味道，可並不一定非要用哲學的方式來回答，這是最為困難的題目，不亞於“我是誰，我從哪來，我要到哪裏去”。

    當初某位姬姓大俠，就是因為這一句話把自己給整蒙圈，後來自殺了。

    太可怕了！

    沒有容許他胡思亂想太久，女人就是站起身來，她的外表很是好看，可是當想到她的內在是那樣可怖的怪物時，林牧又是自覺地抵抗著她的魅惑能力。

    她抬起一隻手來，在林鋒的面前晃盪了一下，本來抵禦著魅惑的林牧，也在她纖纖細手的牽引下，陷入了一種恍惚的感覺中。

    林牧覺得是自己眼睛有些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可就在這短短的剎那間，當他再度睜開眼來時，眼前的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不再是原先的洞窟，而是變成了浩瀚的星海。

    此時此刻的他，彷彿置身宇宙的中心，面前是無數的恆星，無數的星系裡，無數的生命正在誕生，然後在隕滅，可仍然有頑強活下來的生物，在名為大海的汪洋裡，苟延殘喘，最後發生的是演化。

    生命誕生了，生命在充滿了危險的世界中探索，生命最終化爲了人類。

    沒錯，在林牧的眼前，每一個星系之上，都充滿了活力，都擁有著一模一樣的人類。

    “……外星人？”

    他陷入了茫然中，這一幅畫面，他在兒時曾經幻想過，或許在茫茫宇宙中人類並不孤單。

    正如航海家之前，沒有人知曉，在海的另外一端，存在著另外一些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類。

    也許面板有所差異，也許語言文化有所區別，但歸根結底，人類還是人類。

    正如這浩瀚宇宙如許似當初海洋。

    人類沒有辦法跨出第一步，卻不代表在那廣袤宇宙中，存在著另外的一行人。

    他看見在一個星球上，一個人跪在了地上，仰望著星空，他的身上逐漸繚繞了淡綠色的靈氣。

    他在萬人敬仰中登基，化身成爲了王。

    他操控著靈氣賦予的力量，越發殘暴，可是當他死後，人們悄悄的分食了他的遺體，繼承了他生前的力量。

    越來越多的人成爲了修士，他們在力量中逐漸失控。可是仍然是持強凌弱的世界，強者可以蔑視一切規則，也許根本就不存在規則，或許規則只是用來束縛弱者。

    於是乎第一個弱者反抗，他們組織成爲了浩瀚的隊伍，卻又在一次次進攻中，被逐漸打回原形。

    於是乎他們沉默，於是乎他們在等待著機會，終於有一天，在一座狹小的教堂中、在一座破敗的古廟中、在一個簡易的房屋中，無數的人們一起低頭頌念着同一個名諱：

    “光明聖者、黑暗尊者，您是遙遠星空的偉大主宰，您是存在於整個世界的無上之王，您是眾神之神。”

    唸誦完畢，他們在短短剎那間崩壞，迅速變爲了一頭沒有了皮毛的獅子般的怪物，它們再一次對強者發起了進攻。

    戰鬥延續了千百年，可就在他們即將勝利之時，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可怕的黑色存在。

    它像是一團黑霧，又像是一隻無窮無盡的怪物。

    它在短短剎那間毀滅了一個星球上的所有生物，爾後它走向了另外一邊，如法炮製，直到整個宇宙再一次陷入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