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心裏發顫，眼眶都忽地發熱。他驚道：“那可是人命啊！”

    “我這是防患於未然。”拓跋驍理所當然地道，“再則，他們皇族被我清洗得七七八八，這群人也該歸順我了。”

    沈辭心底止不住打顫，低聲道：“你太可怕了……”

    拓跋驍把帕子扔回盆裏，水裏很快暈染開一片血色。

    他盯著沈辭，幽幽問道：“你怕我？”

    沈辭說不出是個什麼心情，低垂下腦袋小聲道：“我不知道。”

    拓跋驍溫柔地勾起他的下巴，柔聲哄道：“我做這些都是我們的將來，你別怕我。”

    沈辭五味雜陳，眼底氤氳起了水汽，他搖頭道：“我不明白殺這麼多人和我們的將來有什麼關係。阿驍，你可以跟我回中原，我可以養你一輩子，你完全不用這樣。”

    “跟你回去？”拓跋驍好似聽到了極為可笑的話，“然後，我又過那種遭人白眼的日子？等著你哪一日又厭棄我、拋棄我？！”

    暗牢那件事情已經成了兩人心中的一根刺，只要稍有爭吵，這件事就會被反覆拿出來鞭屍。

    沈辭愧疚難當，含淚道：“當日，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但往後，我絕不會這樣了。”

    拓拔驍哈哈大笑了幾聲，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他指著沈辭道：“你根本就沒本事護我！”

    沈辭如遭當頭棒喝，這一刻又是羞愧又是內疚。怪他只想當一條喫喫喝喝的鹹魚，大事臨頭時，他只能看父王的臉色。根本沒辦法完全憑自己的能力保住拓跋驍。

    “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老想著回去。”拓拔驍的語氣忽的又變得溫柔起來，他輕輕撫著沈辭的臉龐，好聲好氣地哄道，“你難道在我這兒不快活嗎？”

    不快活。

    我總是看到你殺人，而且事情的起因還總是與我有關。

    沈辭低垂著腦袋，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他愧疚。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人。

    若不是因為他，那群女奴也不至於死得那般悽慘。

    若不是因為他，公主一家也不至於這般慘死。

    這些人明明都罪不至死呀。

    “阿辭，你別哭……”拓跋驍一下子慌了，相識以來，他還是頭一次見沈辭落淚。

    在他印象裡，這人一向是高高在上的，飛揚跋扈的。

    只有沈辭讓別人難過到流淚，斷對沒有旁人讓沈辭流淚的道理。

    可誰曾想，自己今日竟是把人給惹哭了。

    拓跋驍心都疼了，一面溫柔地給人擦拭眼淚，一面好聲好氣地哄道：“阿辭，我錯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若是沒人哄他還好，這一鬨，沈辭就更覺得委屈，眼淚像豆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呀？”沈辭難受極了，哭泣著質問道。

    拓跋驍把人擁入懷裏，輕輕拍著沈辭的後背，柔聲哄道：“是我不對，我不該殺他們的。”

    沈辭覺得自己委屈大發了，他貼著男人的胸膛，泣不成聲地問道：“那你能不能……不要再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