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驍哭笑不得，頗有幾分自嘲地道：“世子爺已是大富大貴之人，將來我哪裏能越得過你去？”他一個奴隸能坐到如今的王府一等貼身侍衛位置已經算是登天了，其他的真是不敢想。

    “誰說不能了？”沈辭笑道，“你無師自通，武功底子很好，若是加以引導，日後必成大才。”

    “我……能成大才？”拓跋驍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從他出生到現在，伴隨在身側的都是各種謾罵與羞辱，從來沒有人對他說，你有天賦，有前途。

    “當然。”沈辭誇起人來一套一套的，“你如今才十八歲，小小年紀就能獨自打虎馴猛獸。別的獵人有這等本事嗎？就算比你年紀大、經驗豐富的都未必能辦得到。”

    拓跋驍心裏脹鼓鼓的，有種說不出來的甜。雖然他也常會拿打獵的事鼓舞自己，但還是頭一次有人當面這樣誇獎他，對他說：你年輕尚幼，前途遠大。

    “可你狩獵這些都是靠自己摸索的吧？”沈辭誇起來人來那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覆蓋，各個角度都給你剖析讚賞一番，“別人有師傅教都還未必能有你這等本事，你就光憑自己領悟就做成了這等成就。拓跋驍，你就一點沒意識到自己的領悟能力超於常人嗎？”

    “我……”拓跋驍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感覺自己的胸膛好似被什麼東西給填滿了，十分熨帖滿足。

    生平第一次，他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是一個被人期待的存在。

    “你很優秀。”沈辭還在滔滔不絕地夸人，“你只是缺少學習的途徑罷了。只要你有獲取資源的機會，你就一定能扶搖直上九萬里。”

    拓跋驍心潮澎湃，活到如今這個年歲，頭一次有人如此篤定地告訴他：你大有所為，只要條件允許，你一定可以大獲成功。

    這是平生第一次，拓跋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過往那麼多年，他活得豬狗不如，誰都輕賤他，糟蹋他，好似不把他踩進泥潭裏都不甘心。

    可現在，有人欣賞他，有人肯定他，有人對他給予厚望。

    拓跋驍覺得自己人生第一次被真真正正當成了一個人來對待，他心裏好似被塞進了一團棉花，又軟又漲又溫暖；眼眶也跟著發熱發燙。

    “你……”沈辭再接再厲，還打算來幾句快贊，結果一看面前的少年，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哭了呀？”

    拓跋驍愣怔，抹了把眼睛，溼漉漉的，才知道自己竟是哭了。他背轉過身去，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哽咽地道：“我高興。”

    沈辭莫名其妙，好笑地問道：“我誇你，把你誇到哭了？”

    拓跋驍吸了吸鼻子想要憋住眼淚，他這輩子沒接受過什麼善意，唯有的幾次幾乎全都來自沈辭。

    沈辭也是第一個想來也會是唯一一個把他當人看的人。

    他原本沒什麼可擁有的，也沒什麼好失去的。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有了想要追逐的光，是他想要傾盡所有護住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