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護士們看沈辭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欣慰感，同時隱隱夾雜著一絲絲“很有可能即將痛失愛侶”的憐憫之情。

    “沈先生，您要儘量冷靜些。”護士長關切地道，“宋先生如今在急診室還沒出來，一旦有了訊息，我們馬上會來通知您的。”

    “謝謝你們了！”沈辭由衷地笑道。

    “沈先生客氣了，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護士長柔聲道，“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您好好休息吧。”

    “嗯。”沈辭目送一眾護士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些人對他帶著一種莫名的讚賞與……同情。

    約莫到了晚上，沈辭纔得到訊息說，宋驍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整個人還在昏迷中，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沈辭心裏很著急，找醫生軟磨硬泡了半天，終於讓對方同意他去探望宋驍。

    病房裏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很難聞。男人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上幾乎沒有血色。身上全是繃帶石膏，就連頭部也纏著繃帶，一張原本俊美出衆的臉此時帶著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與淤青。

    沈辭頓時感到一股剜心般的疼。他覺得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一他是真真切切地不想讓宋驍好過，可當他真看到宋驍悽慘狼狽時，他又心疼自責得厲害。

    自己和宋驍怎麼就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呢？

    手背上忽然有溫熱的溼意，沈辭一怔，摸了下臉，才發覺自己竟然哭了。他自認為堅強樂觀，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落淚。

    心裏忽而一陣陣的抽疼，疼到難以自已——不是說談戀愛是件讓人快樂的事情嗎？為什麼自己談個戀愛就這麼難受呢？

    心底像是有個閥門被突然開啟了一樣，沈辭再也繃不住了，將臉埋在雙手中，肩膀微微聳動起來。

    沈辭坐在輪椅上離開這間病房的時候，醫生護士看他的眼神帶了些驚訝與同情。沈辭莫名其妙。

    他回了自己的病房，在護士的攙扶下重新躺回了床上。眼睛實在是很不舒服，像是有什麼硬硬的東西橫在眼底下，擋住了他的些許視線。

    沈辭心裏一咯噔，怕自己出了什麼問題。他趕緊拿過床頭的鏡子照了照，心裏一下子囧了——眼睛已經腫了，臥蠶腫腫地橫在眼睛下方，就像兩隻白白的蠶蛹，實在是醜極了。

    自己竟是把眼睛哭腫了麼？

    難怪方纔那些護士醫生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沈辭莫名羞恥，臉頰開始泛紅。他把鏡子放到一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去。雖然如今的情況已經糟糕透頂了，但他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個月後，沈辭已經可以下床行走了。

    護士扶著他做復健運動，驚喜地道：“沈先生你恢復得很快。”通常來說，傷到了筋骨起碼要兩三個月才能勉強行走。

    沈辭苦澀地笑了笑，自己能躲過致命傷還不都是因為宋驍？可如今，自己好得七七八八了，宋驍卻仍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