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失落的狄青
四月初五,李紹又見了范仲淹。
他和范仲淹是老相識了,也沒有必要這麼正式。四月的西北已經沒那麼冷了,於是便在花園裏的涼亭裡坐下聊天。
“再次見到國主,我想起了年前國主跟我說的那兩句話,天下事有難易乎?為之,則難者亦易矣;不為,則易者亦難矣。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如今短短半年光景,國主從離開時候帶著一百多人,到現在雄踞西北四洲、民眾數十萬,儼然已是一方諸侯。”范仲淹看著李紹,頗有感慨的說道。
“我這也是趕上了好時候,去年唃廝囉內亂,各個部族互相爭鬥,給了我寶貴的時間。再加上關中各地旱災,朝廷送來災民二十萬,否則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麼短的時間建起一座城,訓練幾千精兵。”在范仲淹面前,李紹也沒有擺什麼國主的架子,笑眯眯的說道。
“孟子云: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沒有這旱災,就不會有流民,國主佔據了天時。國主在路上收攏流民,便是佔據了人和,如今又接受吐蕃人的投靠,有他們在,對吐蕃、西北更加熟悉,地利也佔據了。”
“天時地利人和,國主全佔,不知未來有什麼想法?”范仲淹看著李紹,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想做什麼。
當初在京城的時候,他甚至不同意將流民送往西北,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呂夷簡當政,就連皇帝也忌憚三分,他一個小小的開封知府又能說什麼呢?
“自秦漢以來,我中原屢受北方侵擾。唐末以後,吐蕃做大。好不容易吐蕃分列,党項人又崛起。原本一直隸屬中原的西域都護府,如今早就不見。我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契丹在北,雖與大宋有澶淵之盟,可是開封地處平原,一旦契丹人反悔,南下一馬平川,那時候我在西北也許可以牽制一二。”李紹正色說道。
“國主之言,希文感激莫名,只是覺得國主似乎並非只有此等志向。百二秦關終屬楚,三千越甲可吞吳,唐雖非大宋所滅,可是國主志向不小,空非天下百姓之福。”范仲淹重新說了一遍李紹之前說的兩句話,尤其是點名了後面的句子。
“範先生多慮了,那時候我只是針對範先生所言,抒發的感慨,大唐已經過去了百餘年,現在這天下是大宋的天下,官家英明神武深的民心,莫說我一個區區李紹,即便是項羽在世、勾踐重生,又能翻起多大的波浪來。”李紹真沒想到范仲淹會這麼解讀那兩句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
“希望國主能記住今日之言,除了向國主慶賀之外,希文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國主還夠應允。”范仲淹認真的看了看李紹,可是他發現自己居然看不透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只能寄希望於李紹說的是真話。
“範先生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李紹也很好奇,這范仲淹到底想做什麼。
“希文得知國主以2600人,大破吐蕃、西夏聯軍四千餘人,自身傷亡卻很少。希文對國主的練兵之法十分好奇,不知能否讓希文觀摩一二。”范仲淹拱手說道。
“這有何難,範先生願意,我便讓狄青將軍帶你去看看便是。”見范仲淹向看他訓練士兵的方法,李紹毫不介意的說道。
“那就多謝國主了!”范仲淹之前雖然覺得李紹可能會答應可是沒想到他居然答應的這麼爽快。
狄青最近卻不是怎麼開心,李紹的登基大典,以前手下很多人都升了幾級,當然他也升了級,現在是西域都護府定西城城防軍總指揮使。負責整個定西城的城防以及李紹皇宮的安全護衛,掌握3000兵馬。看似信任有加,可實際上不怎麼受到重用。
看看秦瓊現在是兵部尚書、樞密院樞密使,就連焦用現在也成了禁衛軍步兵統領,掌握著一個軍的兵力。跟著他的那五十個人,現在基本上都是團長、副團長。他最早訓練的那2000步兵,現在都成了基層骨幹,伍長是最起碼的,有表現好的,成了營長。
自己這五十人基本上還是都頭,大家嘴上不說,可是對他也只剩下表面的恭敬了。誰都知道,原本國主是要重用他的,一開始那個禁軍統領的職務是給他的,可是狄青以大宋軍官不領大唐官職為由給拒絕了。
這不但自己沒有晉升多少,還得罪了焦用那夥人,甚至是現在他手下這幾十號人對他也很不滿意。常言道阻人前程猶如殺人父母,李紹手下所謂的大唐,出京的時候,不過是隻有區區兩百兵馬。
秦瓊手下那幫人本就是地痞無賴出身,他們才應該是軍中的主力。可是狄青兩辭大唐官位,讓李紹對他有所猜忌。
固然,跟著蘇勤出使西域也有功勞,可是和蘇勤、焦用打敗了沒藏峨博,擊殺西夏國舅,這就不值一提了。這一戰甚至可以說是大唐的立國之戰,威震西北。
狄青也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做是不是錯了,軍人想要晉升最快的捷徑當然是打仗,大唐初立日後自然少不了打仗。
別看秦瓊和焦用的兵馬叫做禁衛軍,可是誰都知道他們纔是真正的戰爭主力,自己這城防軍基本沒有什麼戰事。也就是說自己和自己這幫手下,隨著大唐越來越強,地位也會越來越低。
正在他悶悶不樂的時候,范仲淹被帶了進來。
“下官狄青見過範知州。”狄青也是認識范仲淹的,見他進來,連忙起身恭迎。
“狄指揮使,國主有令,命你帶著範欽使去城外訓練場觀看禁衛軍訓練。”范仲淹還沒有回禮,護送范仲淹過來的人講一個令牌遞給了狄青,接著對范仲淹說道:“範欽使,末將任務達成,先回王宮覆命了。”
說罷,看了一眼狄青,轉身離去。
這人也是狄青的手下,也是對狄青極度不滿的幾個人之一,對他能有好臉色纔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