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指還在門板上扣弄著，挖出一大洞後，女人慘白的臉湊了過來。

    她一個勁地往裏鑽，在看到坐在地上的陸柯燃後，張開了血盆大口，表情猙獰地示威。

    陸柯燃直咽口水，不敢動彈。

    真的像顧小哥說的那樣，他被標記上了？

    女人用手擠壓著自己的臉，像捏麪糰一樣，真的把自己的腦袋從洞口裏塞了進來。

    她伸長了脖子，還在不斷地向前鑽。

    陸柯燃全身發涼，草垛上的方娉婷還一無所覺地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鬼使神差地，陸柯燃想到了今早在NPC房中的發現，決定大膽一搏，唸叨起那些小酸句。

    “望君安，盼君早歸。”

    女人頓住了，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向陸柯燃。

    陸柯燃壯著膽子，把自己能想起來的句子，全部唸了出來，“夫君遠征，相見未有期。憶當日握手長歡，淚如始幹。縱生死不復見，亦朝暮長相思。”

    女人的眼睛裏流出血色的淚水，她重重拍打著木門，放聲哀哭。

    女人的手似乎按著門，把自己的腦袋拉扯了出去。

    女人哀悽地哭著，哭聲婉轉淒涼。

    像是發泄，女人憤怒不甘地砸著門，悲哭不絕。

    陸柯燃不忍垂眸，那些信，真的是女人寫給自己丈夫的。

    可為什麼會落入管家手中？

    難道……有一個想法，在陸柯燃的腦海裏呼之欲出。

    “嗚嚶……”陸柯燃耳邊又傳來一聲嬰兒淒厲的啼哭，陸柯燃想到女人抱著的孩子。

    女人的哭聲漸漸休止，傳來了搖哄孩子的聲音，“呦呦嗯嗯。”

    陸柯燃蹲在門邊，沒敢再動。

    忽地，“呲”的一聲，陸柯燃腦袋上的窗紙被女人強行破開。

    陸柯燃的心涼了半截，抬眸望去，就見女人站在上方，一雙仍在滴淌血淚的眼睛直愣愣的望著他。

    她抱著懷裏的嬰孩，輕輕搖晃，“寶兒乖，寶兒乖，戰亂平息阿爹歸，祭祀祈福祝康安。”

    陸柯燃豎著耳朵聽，女人還在輕吟，“寶兒乖，寶兒乖，阿爹歸來……你我……就都不在了。”

    “寶兒乖，寶兒乖……”女人抱著啼哭的嬰孩，漸漸遠去。

    陸柯燃聽著腳步聲，又瞅了一眼方娉婷。

    好傢伙，那妹子還在酣睡，陸柯燃不由對她豎然起敬。

    他捶了捶發麻的雙腿，窗外灰沉的晨光透過門上的破洞照射進來，馬上就要天亮。

    陸柯燃打了個哈欠，靠著牆，睡著了。

    “啊啊啊！”

    方娉婷醒來，一見門上的破口，撕開嗓子就吼。

    她一面叫，一面著急的從草垛上下來去推陸柯燃，“柯燃，柯燃，你死了沒？”

    陸柯燃迷瞪著眼，聲音帶了點睏倦，“我沒事。”

    “不過咱兩昨晚差點就涼了。”陸柯燃抓了抓凌亂的雞窩頭，從地上起來。

    “看得出來。”方娉婷心有餘悸地看著門上的破洞。

    陸柯燃斂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想去靈堂找顧惜朝。

    他剛到院子，就聞到了在空氣中飄散的強烈的血腥氣。

    陸柯燃一陣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