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悱惻的琵琶曲劃過陸柯燃的耳廓。

    他臉上的淚痕未乾，瞪大了雙眼看著地上浸在鮮血裡的顧惜朝。

    “不！”

    他朝顧惜朝撲過去。

    他只觸到他的衣角，他就看著自己的指尖成了幻影粉碎……

    “不要!顧惜朝，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有事！”

    陸柯燃的表情因悲愴而猙獰，他拼盡全力朝顧惜朝奔去，眼前卻被白色的光線充斥。

    刺眼奪目。

    “顧惜朝！”

    陸柯燃大吼著，睜開眼，發現自己就坐在沙發上。

    血腥氣緊跟著侵襲到他的鼻尖，好似在無形中凝結成一道鐵索，緊錮他的脖頸。

    他側身，就見顧惜朝閉眸躺在沙發上，身上浸滿了鮮血。

    他顫著手想去給他的止血，卻不敢輕易觸碰他。

    “老顧……”

    顧惜朝沒有給他半點回應。

    他怕極了，慌極了。

    他去抱顧惜朝，用他比顧惜朝矮半個頭的肩膀去撐著他，“你跟我走，我這就帶你去醫院。我不會讓你有事。”

    顧惜朝的身體就像轟然塌陷的高山沉沉地朝他壓了下去。

    他咬著牙，把他背了起來，邁著艱難的步伐，帶著他，走出了家門。

    他的後背有一股黏膩的溼潤，他知道，那是顧惜朝的血。

    他的顧惜朝，隨時都可能會離開……

    他可能，可能就要失去他。

    可他不能，不能。

    他就帶著顧惜朝站在十字路口攔計程車。

    可他的身上都是血，都是顧惜朝的血，看到這樣的情景，沒有計程車肯停靠在他們的身邊。

    “老顧！”他的力氣流逝間，把顧惜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蹲在了地上，無措地像個失去心愛的東西的孩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眼淚不斷溢位眼眶。

    “顧惜朝，你不能有事，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你不要有事!”

    “我命令你，即刻醒過來!”

    “顧惜朝！”

    陸柯燃的咆哮越來越大聲，也越來越崩潰，吼到最後，他近乎哀求，“我求求你了，不要死……不要！”

    過往的行人無不向他投向探究的眼神，但偏偏，沒有人伸出援手。

    在極致悲傷後，他漸漸冷靜下來，他握著顧惜朝的手，在身上找手機，用哭啞的聲音叫救護車。

    等救護車的時候，顧惜朝的手很冷很冷，他想捂暖他，卻不能如他所願。

    那是他人生最漫長的時刻，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救護車纔來。

    醫生擠進人群，把顧惜朝抬上了擔架，他也跟著一塊上了救護車。

    耳邊是長鳴不絕的警笛聲，陸柯燃像一抹遊魂，站在角落，看著醫生給顧惜朝止血。

    可他的身體就像長了個血窟窿，源源不斷地冒出血來。

    血色充斥了陸柯燃的視野，他滿腦子都是猩紅。

    救護車駛向了醫院，陸柯燃和醫生一起，把顧惜朝推往手術室。

    “家屬止步！”

    醫生攔住了陸柯燃。

    陸柯燃的目光還沒收回，厚重的手術室的大門就關合上。

    轟隆一聲響，震碎了陸柯燃的神經。

    門上“手術中”的紅燈亮了起，就跟顧惜朝的血一樣紅。

    陸柯燃沾著溼氣的睫毛顫了顫，失魂落魄地靠著手術室的大門，蹲下。

    寸步不離地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