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柯燃瞪大了眼睛，他看著自己重重點了一下頭。

    “嗯，想吃。”

    “想吃你就到阿姨這兒來。”鄰居阿姨臉上堆著油膩的笑，“阿姨給你拿棒棒糖。”

    “不要過去！”陸柯燃對著自己喊。

    但他聽不見，他還是走了進去。

    他一進門，周遭的場景以變幻，陸柯燃就站在了鄰居阿姨的家裏。

    “咔噠。”

    鄰居阿姨鎖上了門。

    “阿姨，你為什麼鎖門呀?”小陸柯燃天真地仰著小臉，眨巴著迷茫的大眼睛。

    “那是因為……”後面的那句話，鄰居阿姨沒有說完，又或者她說完了，只是陸柯燃不記得了。

    她拉下拉鍊，開啟外套。

    露出不著寸縷的肉體。

    那個時候的孩子，對性別還沒有太多的概念和理解。

    但當看到她身上一圈一圈的肥肉，陸柯燃就像作嘔。

    “小陸呀。阿姨好愛你的。你能不能愛愛阿姨？”鄰居阿姨撐著自己的衣服，朝陸柯燃逼近。

    陸柯燃被逼出一聲冷汗，他低下頭，用自己的腦袋撞開她的肚子，跑了出去。

    後來，附近就傳瘋了。

    說陸柯燃因為想吃糖，手腳不乾淨，跑進了他們鄰居家偷東西，被抓包後，還傷了人。

    再後來，小陸柯燃被他媽媽壓著去鄰居阿姨家道歉。

    可只有陸柯燃知道，自己沒錯。

    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這樣喜歡上男人的，但他知道，他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不喜歡女人的。

    從這個時候，他對女人產生了一種恐懼。

    他覺得她們就是吸附人鮮血的蛆蟲。

    噁心而又叫人害怕。

    這種情況，直到他慢慢長大成人，纔開始好轉。

    再出現在他眼前的一幕，是在他的生命裡從未出現過的一幕，也是他一直在擔心害怕的一幕。

    顧媽媽坐在他面前的沙發上，一直哭，“為什麼顧惜朝變成這樣？”

    “為什麼他會喜歡男人？”

    “為什麼會喜歡你？”

    “是不是你對他做了什麼?”

    她抹著眼淚，神情愈發激動，“他一向很乖，很懂事，從來不需要我替他操心。是不是你騙他了，他纔會誤入歧途……”

    陸柯燃沒有說半句話。

    他在想，他這一生，何其有幸，才能遇見顧惜朝。

    才能和他在一起。

    就因為顧惜朝是那麼好，好到讓他心酸。

    他是髒的，他卻是乾淨的，清清白白的讓人不捨得玷汙。

    陸柯燃移開視線，不敢去看顧媽媽的眼眸。

    周遭的場景卻是一變，他站在了大河邊。

    一群人圍著他，往他身上丟石頭。

    “去死吧，噁心！”

    “男人居然喜歡男人！”

    “狗同性戀。”

    一聲聲謾罵，讓他不自覺地往前走。

    他的心裏有個很強烈的聲音在呼喊。

    “跳下去，結束這一切！”

    只有他跳下去，他死了，顧惜朝就還會是顧惜朝……

    陸柯燃看著深不見底的河水，生平第一次覺得無波瀾起伏的喝水也會叫人由心底畏懼。

    顧惜朝……

    在他往前更進一步時，他聽到顧惜朝說，“你讓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