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陸柯燃壓抑著恐懼，輕聲發問。

    他不知道要怎麼稱呼面前的鬼，“書生？”

    那個鬼影沒有回答。

    天空沒有徵兆地飄落小雨。

    天邊的那輪月亮開始變得猶如血染一般，殷紅的光照耀下來，遍灑了一地的鮮紅。

    骨頭湯店門口。

    白骨精出現了，她就站在那，以一副骨架的姿態。

    無數粉色的櫻色花瓣飄飛而來，她伸手去碰觸，捻住了那一片粉紅。

    花葉還在飄散，白骨精看了過來。

    她和那個鬼目光相交。

    一個精怪，一個鬼，都像凍住了一樣。

    白骨精沒有悲怒，她就站在那裏。

    明明只是一副空蕩蕩的骨架，但陸柯燃卻感覺自己看到了白骨精最美的樣子。

    “我……想你。”那個鬼開口，他的嗓音像是因為太久沒有說話，沙啞無比，好像字字帶血。

    盼望了那麼久，他終於見到她了。

    白骨精沒有說話，粉色的花瓣飄落在她的頭頂。

    她用那隻只剩下骨節的手去拿開自己頭顱上的花葉。

    “啊嗚！”

    犬哮，月明。

    一隻奔跑中的狗的影子從月亮上快速閃過。

    一個野狗跑了過來，咬住了鬼的影子。

    鬼被狗帶著在地上打滾。

    陸柯燃抬起頭，他這纔看到了鬼的全貌。

    鬼年紀輕輕，卻是一頭白髮。

    雲小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直卯著。

    顧惜朝和聞人煜一起持續著他們招鬼的動作。

    大家都怕鬼會突然消失，一切又要重新喀什。

    “不要！”白骨精喊叫著，她衝了過去。

    因為有她的拒絕，狗不甘心地鬆開了嘴。

    他氣憤地化為人形，站到白骨精身側，擋在白骨精面前，阻止白骨精靠近鬼。

    鬼捂著脖子的傷處，“你……過得還好嗎?”

    白骨精沒有回答。

    但即便她沒說，他也知道。

    他每天都在這裏徘徊。

    他頓了頓，“你……恨我嗎?”

    他辜負了她三生三世。

    縱是他能活，縱是他君臨天下，卻終不敵她一份柔色。

    他還記得，最後一世，先帝無子，他是被收養的，成了她的幼弟。

    她為他拼盡一切。

    那是在浸染了血色的黃昏，年少懵懂的他拉著她的手。

    那時，他只夠仰視她的背影。

    她說，“阿蕪，以後，就剩我跟你了。”

    一句話，叫他回味了往後餘生。

    “早就忘了，那來的恨?”白骨精輕笑，明明只是一副骨架，但在這一刻，清皎月色，紛飛紅櫻，終不及她此刻的半分容顏。

    鬼，靜默。

    他千瘡百孔的心，豁然又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心疼了這麼多年，但只有這一次，他知道，自己的心死了。

    第一世，她是他的瑤瑤。

    第二世，她是他的心兒。

    第三世，她是他的阿姐。

    但無論那一世，他都沒有珍惜過她。

    他，不是沒有機會。

    “對……不起。”鬼，只剩下這句話。

    剩下的話，他不配說出口。

    白骨精轉過身，再不去看他。

    鬼心願了，在原地化作漸漸破碎，一點點消散。

    只是至他完全消失，白骨精再無回頭。

    他的目光也再無從她身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