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後續(下)
靈縣所發生的事情,經過那幾個大勢力的努力,終於漸漸平息,起碼很少有人,在明裏順著張墨之前所說的那番話,不過暗中如何,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愚夫愚婦?卻不知他們有他們的精明之處,那些大勢力所發出的聲音,就是正統,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唱反調,尤其是那些大人物眼中的愚夫愚婦,可是就這些愚夫愚婦,好似那河床上的碎石,河底的流沙,當山洪爆發之時,久經錘鍊的他們,絕對會爆發出,讓整個世界都動容的力量。
關於這一切,那些大人物也知道,可是他們不屑理會,當然這是在明處,因為總有那麼一雙眼睛,時時刻刻的盯著,他們眼中的愚夫愚婦,或是虧心事做多了,或是高處不勝寒。
如果要沒有這一雙雙眼睛盯著,不管是大唐,還是天龍寺或者其他幾股勢力,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快的反應?他們這些人吶,可搬山倒海,或可摘星拿月,可越是站的高,他們就越不會忘記那麼一句話,“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那些小輩們,以為他們是修仙者,便視所有平民為豬玀,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以為那些豬玀與他們而言,生死予奪只能任由他們操控,他們或許刻意忘記,自己最初的身份。
就好像這次靈縣所發生的事情,不管是大唐,還是龍虎山,或者是天龍寺,亦或是韓家,有自視甚高的年輕人,根本咽不下這口惡氣,年輕人有衝勁,總惹人歡喜,可是某些年輕,又何嘗不是那些老狐狸,丟出去的炮灰?看清這些的,或是冷笑或是沉默,而那些自覺高人一等的人,卻不知道,在他們高聲討伐的時候,已經跨上了黃泉路。
不過這些,好像與張墨無關,因為幾個大勢力表態以後,算是這件事塵埃落定了,他暫且不必在擔心生命受到威脅,可是就他本人而言,卻根本沒有,那些叫囂不已的人,所想的那麼風光。
此時的張墨,反而很是沉默,同樣此時的他,從來就沒用像現在這樣,對實力如此渴望,這件事的處理結果,看起來很是完美,而且他不僅沒有受到懲罰,更得到了莫大的好處,怎麼能夠心存不滿和悲憤?只是他張墨不才,總忘不了,那些死在他面前的無辜之人的慘狀。
當然,張墨不會把這種心情,透露給任何人,鬼書生帶走他以後,沒人知道他們兩者之間談過什麼,但是張墨卻牢牢記住了,鬼書生所說的每一句話,尤其其中的一句,更令他振聾發聵。
“這個世界不是沒有好人,這個世界也從來不缺乏為民請命的人,可是這個世界,卻不需要蠢貨!”
鬼書生的話,很刺耳兒,但這是金玉良言,此時事了,他回想起這短短的時間內所發生的一切,其中的兇險不必再提,他深信,如果他能夠在聰明一點,絕對不至於,讓事情演變到那等地步。
鬼書生告訴了他,那幾股勢力究竟有多強,甚至鬼書生都毫不客氣的告訴他,其實他現在還能活著,或許是沾了他家祖宗的光,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鬼書生倒是很例外,他沒有給過張墨好臉色看。
想起與鬼書生相處的時間,張墨的臉上不由的浮現出,極為濃郁的苦澀,當然還有幸運的輕笑,他張墨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尤其像他這樣極為敏感的人,鬼書生說的狠話雖然難聽,可是人家所說的全是乾貨,沒有一句存有惡意,他張墨感激人家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怨恨對方?
其實對於這鬼書生,張墨不僅心存感激,而且更是敬佩不已,鬼書生明確的告訴他,之所以救他,不過是捎帶,當他聽到鬼書生救他的理由之後,一時之間有些失神,張墨不是對個世界失去了希望,而是他鮮有看到,耀眼的明星。
如今靜坐在清溪劉家的張墨,想起與鬼書生相處的時間,不由的咧開嘴輕笑了起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想起鬼書生,所言對方在世人的眼裏,根本就是沒人性,就是喜怒無常,就是兇厲暴虐的代表,他突然有些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他清楚的記得,對方看到自己感激的眼神,般這樣簡紹自己的時候,嘴角所泛起的不屑表情,他深以為,對方根本不是一個鬼,而是別任何人,都更算個人。
“吾道不孤呢!”張墨突然抬頭,低聲的呢喃了一句,那深邃的目光,像是能夠穿透虛空,看到那位好像極為不願意,給他留下好印象的鬼書生,臉上的笑容,不由變的越來越濃郁,不過僅僅那麼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又變的極為凝重起來,“你何須三番五次的叮囑我?就算那位沒有與我共過生死,憑藉你與她的關係,只要我張墨活著,便會竭力照應對方,你不稀罕我的報答,可我張墨又豈是知恩不報的人?
咱們山水有相逢,只要不死,終有相見之日,到那時,你可願與我一醉方休?”
張墨出身低微,見識也不夠寬廣,可是他卻瞧過,很多或黑或白的心,讓他看上的人不多,這鬼書生卻是他迄今為止,最為敬重和佩服的人,鬼書生楊言,不讓他記掛這所謂的救命之恩,張墨也不會把這件事掛在嘴上,但是越是這樣,他對鬼書生的印象就越是深刻。
而見過了鬼書生這樣的“真人”,這次接觸的人,其雖然個個都身份不凡,但是就算那對他存有善意的水雲子,以及那靈縣城隍,在他的眼裏,也不過是過客,這次對方幫了他,如果有機會,必定償還對方的人情,可是他張墨雖然不算個人物,但他卻依然堅定的認為,就這幾位,根本沒有資格與他共謀一醉。
當然心中這樣想,卻不代表,他真能如同對待鬼書生一樣,那般灑脫的對待這兩位,想著以後一定還會見面,且該怎麼與對方相處的他,漸漸的陷入了沉思,那幾位幫他,張墨可不認為,對方無所求,利益交換,卻需要斤斤計較。
同樣關於鬼書生告訴他,以及他自己所想到的情況,也牽動了張墨不少心神,無論鬼書生告訴他,還是他自己所認為,那幾方大勢力,在這小小靈縣,可謂狠狠的栽了一個跟頭,要說對方不會找機會,連本帶利的拿回去,就連鬼書生這個鬼都不信,他張墨見慣了人心,又豈會真的相信,那些連鬼都哄不了的話?
如是當那些人來襲的時候,該如何應對,其實張墨知道自己,更需要慎重的對待,這一次發生的事情,或許是巧合吧,可是下一次,張墨相信自己絕對沒有這樣的運氣,同時明白,那些人對自己是什麼心思的他,就那不知道什麼,便會砸在頭上的利劍,自己如果稍微有點兒差錯,便極有可能,把命給丟掉。
“劉家主請進!”就在張墨的心思,被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以及會造成的影響,給勾去心神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敲門聲,這讓張墨即刻掙脫沉思,當他看到來人是劉家主之後,便毫不遲疑的把對方邀請進來。
張墨對於這位劉家主的感官,比之前好了不少,這劉家主沒有因為之前變故,而不念舊情,把他的夫人怎麼樣,且因為聽到縣城傳來的訊息,更是在第一時間殺了張墨預設讓他關押的那兩個人,而且當受到張墨的指示,與張墨一起殺滅黑衣人的那些人,來到劉家之後,他更是全心全意的接待,就算面對春三十娘和黃家姐妹,也是那樣的從容。
所以張墨對他的看法,有了極大的改觀,如要是之前的劉家主,張墨此刻也不會讓他進門,如果還是之前的劉家主,張墨也不會,繼續在劉家停留,他更不會把打聽訊息的事情,靠給這位劉家主,同樣更不會,在給予對方一定的好處之後,還打算為對方謀劃一個未來。
或許是經歷過了生死,讓這位劉家主,看破了種種計較,或許是因為張墨,闖出了諾達的名頭,且手中的刀,更是沾滿了鮮血,反正此刻的劉家主,在張墨面前,好像變了一個人,要是以前的他,在面對張墨的時候,不是戰戰兢兢,就是畏畏縮縮,而如今的他,雖然拎得清,他自己的地位,可是當張墨請他進屋之後,他卻是很灑脫的坐在了客椅之上,且像是如同老友相逢一樣,自然的與張墨相處,甚至還能與張墨開開玩笑,這讓張墨對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當然這位劉家主此刻到訪,不是爲了與張墨談心開玩笑,兩人說笑了幾句,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的凝重起來,“如今靈縣不是很亂,甚至每個人,都顯的極為老實,不管是那些幫派餘孽,還是那些家族。
那些遭受襲擊的家族,此刻也盡都安穩了下來,不過他們盡都在治喪,幾乎所有人,還都沉浸在悲愴之中,倒是盡都帶話回來,十分感謝張公子的救命之恩,感謝張公子為他們的家人報仇雪恨,今後張公子如有什麼差遣,他們必然竭盡全力。
同時他們還說,那些願意追隨張公子的人,他們也會給對方一個交代,他們如要願意留下血脈,他們自然喜兒樂見,如果他們沒有這樣的打算,他們也會過繼一個孩子在他們的名下,不讓他們斷了香火。”
說到這裏,劉家主稍微停頓了一下,而後看到張墨,並沒有打算說些什麼的意思,纔有繼續說道:“朝廷出手很快,新的縣令,已經在前往靈縣的路上,這一次是王家的人,就是那個王家。
同時朝廷也派來了狼衛,不過不管是還沒有到任的王縣令,還是那狼衛,全都沒有半點動作,當然也有可能,他們早就開始秘密行動,倒是有一家,新來靈縣紮根的家族的行跡很可疑,現在還沒有探查到他們的跟腳,可是這個夏家,卻有三名後天後期的護院,而且好像這夏家,也有先天高手。”
“夏家?他們做了什麼?”聽到朝廷這麼快,就派來了新縣令,且還是大名鼎鼎的王家人,張墨不由的眯了眯眼,而等到他聽到,朝廷連狼衛都派到了靈縣,其不由的冷笑出聲,只是關於這兩種情況,他全都沒有表態,倒是聽到這個夏家以後,他卻對其很感興趣。
“其實夏家的舉動,也很不好說,說他們形跡可疑,其實他們好像什麼都沒有做,說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吧,可是這幾天,關乎那即將上任的王家的傳言,卻好像盡是出自夏家人之口。
哦,對了,夏家人其實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他們不僅拜訪了全縣的豪紳,甚至就連那些幫派的餘孽的,他們也和對方接觸過,同時他們也去那幾家弔唁過,更去山南菩薩廟上過香。”聽到張墨的問話,劉家主稍微沉吟了片刻,纔開始介紹夏家的情況。
“這還叫什麼都沒有做?”聽了劉家主的話,張墨瞥了對方一眼,暗自嘀咕起來,不過既然劉家主這樣說,他卻也不會,把這劉家主當瞎子對待,如是儘管他沒有說什麼,可是因為劉家主的簡紹,他對這夏家,便變的更加感興趣起來。
看見張墨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之前那一瞥,感到不好意思的劉家主,喝了一口茶,掩飾過了片刻的尷尬,才又繼續說道:“我覺的這夏家,或許是哪家勢力的馬前卒,我已經讓人盯死了他們,一有訊息,便會立刻傳回來。”之後看到張墨眼睛不由的眯了一下,這劉家主咬了咬牙,好像要防備誰人似的,四處張望了一眼,便在張墨面前抹了一下脖子,這位此刻的膽氣,倒是變的十足。
“誰去殺?你還是我?”看到劉家主的動作,張墨不由的翻了一個白眼,而後也不理會劉家主那尷尬的表情,纔有繼續說道:“你說的不錯,這夏家,極有可能是哪一方勢力的馬前卒,不過我們還是靜等他們發招吧,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靈縣,你信不信,只要我們有所動作,必然會即刻面臨滅頂之災?”
張墨的話音剛落,劉家主的臉色,瞬間變的面如死灰,看到他這個樣子,張墨不由的嘆了口氣,“你也不必擔心,只要我們不動,那些人不會輕易有所動作,之前的餘波,現在還未散去,如果此時有誰人,在這靈縣攪風攪雨,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你只需派人繼續盯著就是了,當然如果有人出手,便把人全部收回來,到時候我自有安排。”
張墨的安慰,並沒能夠驅散劉家主的恐懼,不過看到對方的心,還是平靜了不少,他才又繼續說道:“招呼好那些朋友,叮囑他們,沒有必要不要出門,儘量養足精神,這靈縣安靜不了多久,我們需要時刻準備著。”
把劉家主送走,張墨獨自一人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麼,這種情況足足維持了兩刻鐘,他纔回過了神兒,“很快就起風了,不知誰家沒有置辦好衣裳,不知這王縣令,會不會坐視有人凍死,或者把人當劈柴燒?”張墨的眼神,此刻變的極為幽邃,輕輕撫摸著那把斷刀的他,身上的煞氣,突然變的極其濃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