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十九太保
靈縣城隍本來是不想摻和這件事的,哪怕張墨殺了柳公權,倒不是他忘記了自己的責任,而是因為他活的久,看出了一些什麼,那是他不敢回憶的過去,林和,靈縣城隍見過林和,同樣靈縣城隍,對林和的身份,也多少知道一些,可是哪怕是冰山一角,卻也讓他畏如蛇蠍。
張墨手中持有那把斷刀,曾經屬於林和,它的威力,它的強橫,哪怕是現在,也讓靈縣城隍,不由的顫慄不已,此刻看著張墨手中的那把斷刀,恍惚之際,好像回到過去,再次身臨其境,再次感受那無法言說的絕望。
同時靈縣城隍,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把斷刀,會出現在張墨的手中,林和被暗害的時候他也在場,大唐太子,爲了這把斷刀,爲了林和的身份,不惜葬送千萬具枯骨,不惜與那大夏勾結,可是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林和持有的這把斷刀,就像根本不存在,就那樣憑空的消失不見,那一天,靈縣城隍難以忘記,失態的大唐太子,是多麼的可怕,那一天他才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皇家無情。
而如今這把斷刀,卻出現在了張墨的手中,靈縣城隍根本不敢去想,如果這一訊息,被大唐太子知道了以後,會引發多大的風暴,那一天,大唐太子懷疑所有人,懷疑他們私藏了斷刀,拿走了屬於他的東西,他雖然沒有除掉,參與那一戰的將領和士卒,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人,卻盡在他的監控之中,他在等,等有人忍不住,把屬於他的東西拿出來。
如是這把斷刀,既然對那大唐太子那麼重要,且如今靈縣城隍,發現他在張墨的手中,如要把這一訊息告訴大唐太子,不是會得到無盡的好處嗎?其實不然,因為多少也知道一點林和的身份的靈縣城隍,心裏明白的很,如果他真的把這一訊息告訴大唐太子,等著他的不是大唐太子的千般感激,而是無情的滅口。
何況,持刀人的身份,他又怎麼敢洩露出去?林和被大唐太子給害死之後,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每當想起這件事,便變的惶惶不可終日,他甚至一度期望,自己當時就沒有在場。
他不知道大唐太子,知不知道“持刀人”這三個字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因為他是神,終究要比別人,多知道一些早已被歷史淹沒的隱秘,比如持刀人,儘管對於持刀人,他也只是瞭解皮毛,可是他這一生都忘不了,多年以前的某一天,他故作好奇的,詢問一位神君,持刀人究竟代表著什麼的時候,那位神君聽到這三個字以後的變化。
其人好像聽到極為恐怖的東西,向來泰山崩遠眼前,都毫不變色的神君,臉色驟然變的慘白無比,且緊跟著像是知道了,下一刻就會身死道消一樣,又變的面如死灰,而後等他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頓時滿臉猙獰,且殺氣騰騰的開始逼問他,為什麼會提起這三個字,究竟從哪裏知道的這三個字,要不是他背景不凡,他相信,那一天一定會把那位神君給抽魂煉魄,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從他的口中,得到對方想要的訊息。
且儘管那位神君,忌憚於他的背景,沒有把他怎麼樣,可是還不等從那位神君的瘋狂中緩過勁來,他的長輩,卻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其厲聲讓他交代,究竟從什麼地方知道的這三個字,究竟在哪裏見過持刀人。
靈縣城隍,從來沒有被自家祖輩如此對待過,同樣他也從來沒有見過,自家三祖,會如此失態,在那麼一瞬間,他差點兒把林和給交代出去,只是因為大唐太子,早就給他上過一課,稍微有點兒準備的他,便面帶驚恐的把一枚竹簡,交給了他的三祖,言明那三個字,就是從這上面得來。
其實他也是運氣,或者是持刀人的祖師爺保佑,讓他得到了這枚竹簡,不然的話,沒法交代,只能道出真言的他,一定會令持刀人,陷入無盡的危機之中,而他本人,縱然不會被滅口,這一輩子,也別想在見天日。
雖然他交出了竹簡,讓那位神君和他的三祖,鬆了一口氣,可是他卻也被趕到了靈縣這個,貧瘠的地方苟活,這些年來,他家好像忘記了,還有他這麼一個人,這些年來,他一直對此無法釋懷。
既然他如此害怕這三個字,那他今天為什麼要來呢?其實這也不難理解,就是因為害怕,所以他更要現身,他不能讓持刀人的訊息,從這裏傳出去,這些年來,儘管他沒有查出什麼,可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知道,持刀人有多麼的了不得。
且因為他的出聲,他更知道,真要是持刀人的身份,從靈縣傳出去,那麼等著他的,必然是滅頂之災,那位神君會覺的他欺騙了對方,他家三祖,以及他家,會認為被他欺騙了,那麼這些大人物,便不再會念極舊情,從對方當時的表現,他深信,對方一定會除掉他,同樣這靈縣,也會被從這個世界上給抹除。
他不願意死去,同樣他坐鎮靈縣這麼多年,雖然他對此,一直抱有怨念,可是被供奉了這麼多年,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靈縣被抹除?所以他必須來,外加上,欽天監大人物的邀請,他如要駁了對方的面子,便是欲蓋彌彰,何況他更擔心,欽天監來人,會看出什麼。
關於靈縣城隍,心中所想的這些,張墨他們,自然無從所知,當靈縣城隍現身以後,便掌控了全域性,是生是死,不管他們甘不甘心,他們都只能,任由對方擺佈,而當靈縣城隍現身,且掌控一切的時候,不願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別人的手上的張墨等人,也試著反抗過。
其他人的反抗盡是徒勞,而張墨的反抗,卻好似一個笑話,《度人經》再次陷入沉寂,而那把斷刀,也沒有幫他,擺脫如今的困境,至於那塊令牌?對方是大爺,從來都是對方想搭理他,就搭理他,什麼時候,他想搭理對方了,對方可曾有過迴應?
對於這樣的結果,張墨自嘲的笑了笑,他再次陷入了絕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就是他的命!張墨不由的吐槽著,同樣他也希望,能夠如同上次一樣,不管是斷刀,還是《度人經》,或者是那塊令牌,聽到他的心聲,再次幫他擺脫困境。
但是張墨等到的,只有一個寂寞,如此他臉上的苦澀之意,便不由自主的,變的越發濃郁,而那種自嘲,被別人看在眼裏,盡都突然感到無比的哀傷,那濃郁的自嘲,更讓他們,恍惚中,好像看了一道身影,拔刀怒指蒼穹,像是要一刀劈開天幕。
張墨的這裏,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變化,瞭解張墨的過去的人,以為張墨是在怨憤命運的不公,他好不容易,擁有了現在的一切,如今靈縣城隍的出現,下一刻,或許就會讓他失去一切,他們沒有經歷過張墨所經歷過的一切,無法感同身受的體會,張墨所揹負的痛苦,可是就這種感覺,卻令他們,盡都不忍直視。
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從他們懂事那天起,便心知肚明,可是如今看到張墨此刻的樣子,不管他們對張墨是什麼樣的態度,盡都被此刻的張墨,帶給他們的感覺,而變的沉默起來。
說真的,不管他們以什麼態度對待張墨,但是他們根本欺騙不了他們的本心,張墨值得他們佩服,而一想到張墨的下場,他們卻又不由的為其感到可惜,如同蛟龍一樣的人物,即將隕落在他們的面前,這給他們帶來的衝擊,簡直令他們感到窒息。
但是沒人打算去為張墨求情,不是每個人,都希望張墨去死,可是他們卻不會,因為張墨的原因,而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其實此時他們,已經被麻煩纏身,雖然這些麻煩,不會要了他們的命,但是這些麻煩,卻會讓他們,不死也得脫層皮。而因為這樣的原因,他們看向張墨的目光,便變的複雜起來。
那靈縣城隍,鎮壓著一切,同樣也關注著,所有人,當然他最關心的,還是張墨,他想要看看,持刀人究竟代表著什麼,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把斷刀,為什麼會出現在張墨的手裏。
只是他不能這麼做,儘管他萬分好奇,甚至藏著一些不該有的想法,但他更知道,面對持刀人,他必須保持冷靜,他更知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儘快解決眼前這件事,且把持刀人有關的訊息,哪怕一丁點兒值得懷疑的地方,都深埋起來。
如是在他關注著所有以及張墨的時候,也沒有閒著,張墨超度之後,留下的痕跡,盡都被他徹底抹去,且那些亡魂,更是被他第一時間送入地府,且爲了不留痕跡,且不被十九太保懷疑,他幾近不遺餘力。
就在靈縣城隍控制現場的時候,那位與他一起到來的,欽天監的十九太保,卻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綠柳山莊,去了山南菩薩廟,只要靈縣發生過打鬥的地方,他都沒有放過。
他來這裏的目地,與那些死去的人有關,其實他來靈縣,更有著至關重要的事情要做,大唐太子從來就沒有放過對斷刀的追查,儘管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找不到,關於這把斷刀的絲毫痕跡,可他依舊沒有放棄。
而就當張墨,夢中得到那把斷刀以後,一直沒有動靜的欽天監,突然有訊息傳出,持刀人的命格太硬,欽天監的老祖宗,根本無法算出,它出現的具體地方,但是卻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穫。
那位馮千戶,為什麼會出現在靈縣這個地方,是恰巧嗎?欽天監十九太保,為什麼會突然駕臨,難道又是巧合?欽天監算不出來,斷刀的具體位置,可是卻也劃定了一定的範圍。
馮千戶出現這裏,根本就是奉命行事,那十九太保,同樣也是如此,其實像馮千戶,十九太保這樣的人,在張墨得到那把斷刀以後,足跡幾近不滿了大唐北地,大唐太子下令,讓他們找出,突然就像被改了天命一樣的人。
可是想要找出持刀人,他卻比靈縣城隍,準備的更加充分,林和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關於林和的一切,早已被大唐太子,給調查的請清除,林和也是得到了,那把斷刀,揹負了持刀人的重任,以及擁有持刀人的身份,會得到什麼。
其實不僅大唐太子在關注這件事,因為有人發現,大唐太子在找什麼,其他勢力,也早已開始佈局,韓家想要掌控靈縣,確實是爲了擴大地盤,可是其根本,還是爲了在與大唐太子,爭奪什麼的時候,能夠佔有先機。而天龍寺的和尚,龍虎山的人,甚至玄都觀的人,如此等等,他們同樣爲了那所謂機緣,而四處奔波,靈縣城隍被髮配到這鳥都不拉屎的靈縣,他一直以為是被貶,實際上他的家族,究竟有沒有算計,其根本不知道。
不過在這些人裡面,真正知道持刀人的勢力並不多,不過僅僅因為,大唐太子的舉動,便吸引了那麼多的目光,如果持刀人的訊息,被透露出去,有關持刀人的歷史,被重新剝開,這玄黃界一定會大亂。
有關持刀人的一切,被歷史長河給埋沒也就罷了,如果有關他的訊息,能夠重見天日,不管是那些野心家,或者是那些,想要徹底斷了持刀人一脈的人,恐怕就算是,把整個玄黃界給翻過來,也要把持刀人給找到。
對於這一切,張墨根本蒙在故里,他甚至不知道,大唐太子從來,就沒有放棄過,要找到持刀人的傳承,他同樣不知道,因為大唐太子的原因,整個玄黃界,以及大唐的北地,早就暗流涌動,他同樣不知道,如果那欽天監十九太保,見到他之後,究竟會做什麼。
此刻的他,滿臉苦澀的站在那裏,如同認命般的,靜等著命運的安排,其實說起認命,有那麼一瞬間,張墨確實認命了,可是他突然又想起了過往,想起了以前,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怕面對無法反抗的靈縣城隍,哪怕有關持刀人的一切,根本不給他迴應,他卻早已暗中做好準備,他雖然怕死,可是就因為怕死,就因為惜命,所以如果無法避免死亡,他寧願死在自己的手中,他就算是死,哪怕連自殺,也在別人的算計之中,他依舊會選擇,自己把控自己的命運。
生又何歡?死又何苦?此生太過於短暫,卻又無比的漫長,縱然死去,根本難以甘心,如要沒有選擇,他依舊把自己選擇的死亡方式,當做是對命運,發起的最後的挑戰,此恨,綿綿無絕期!此恨,縱然三界傾覆,依舊如同皓日一般,當空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