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正要抬頭，卻聽墨宗然不悅的喝道，“老大，眼下是什麼場合？你那老毛病又犯了不成？！”

    墨回延的什麼老毛病……

    眾人皆知。

    從前礙於南宮月的管束，墨回延不能怎樣。

    但如今南宮月回了東郡，楚王府姬妾成群。

    但凡有入得眼的女子，墨回延都帶回了楚王府。

    與從前溫潤老實的模樣相比，真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被墨宗然訓斥，墨回延只得歇了心思，看了果兒一眼收回目光。

    “皇上，可有結果了？”

    德妃著急的問道，“張嬤嬤到底是怎麼死的？好端端的怎麼會投井自盡呢？而且還是死在了臣妾宮裏。”

    話音剛落，就聽墨宗然道，“愛妃啊。”

    “方纔皇后還在控訴，說是你害死了張嬤嬤。”

    “什麼？”

    德妃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下意識看向果兒。

    果兒一副“我說的沒錯吧”的神色，德妃連忙移開目光，“皇上，這簡直是污衊啊！”

    她震驚的看著趙皇后，“皇后娘娘，臣妾最近與你無冤無仇，臣妾為何要害死你的人？你是不是出現臆想症了？”

    趙皇后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早已落了下風。

    因為她，是！個！啞！巴！

    不能開口為自己辯解，或者回懟德妃，她就已經處於敗勢！

    “臣妾就算從前與你有恩怨，臣妾素來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害了我、我就會報復你，而不是報復你的宮人。”

    德妃開始挽衣袖了。

    不顧墨宗然在場，她雙手叉腰，“皇后，虧得臣妾這些年來，認為你有資格做我的敵人。”

    “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卑鄙小人！”

    “張嬤嬤死在我宮裏，就是我害的了？”

    “趕明兒你宮裏死只蒼蠅，是不是也要賴在臣妾頭上？！”

    趙皇后：“……”

    這女人一吵架，架勢拉開，氣勢很足，懟的人無言以對！

    從前她還不是啞巴時，尚且爭論不過德妃。

    如今她已經啞了，更無法與德妃爭論！

    “你說是臣妾害死了張嬤嬤，你若是拿不出證據了，臣妾還要狀告是你污衊臣妾呢！是不是你讓張嬤嬤來永壽宮投井自盡，從而賴到我頭上？”

    一旁的果兒若有所思的看著德妃。

    德妃這吵架的本事，她都甘拜下風。

    她不禁懷疑，從前德妃不喜歡她、她們婆媳不對付時，德妃是如何被她氣倒的？

    就她吵架這本事，不至於會被她氣病吧？

    難不成，德妃還有心讓著她？！

    趙皇后被德妃懟的連連後退，腳後跟被張嬤嬤的屍體絆住了，她後仰著倒在了張嬤嬤的屍體上！

    這麼用力一擠壓，早已氣絕身亡的張嬤嬤，嘴裏噴出好大一口水！

    水噴灑在趙皇后臉上，她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

    墨回延看不下去了。

    “德母妃。”

    他開口道，“母后並非是污衊您。昨晚有宮人親眼目睹，張嬤嬤在永壽宮附近出現，進了永壽宮再沒有出來。”

    見他開口，德妃眼神沉沉的看過去。

    墨回延頭皮一緊。

    “張嬤嬤被打撈上來時，身上還揹着包袱，裡面是金銀首飾和衣裳。”

    他繼續說道，“因此我們推測，張嬤嬤是偷拿了德母妃您的東西，被您發現後纔會……”

    “纔會被本宮扔到井裏？”

    德妃冷笑著看了他一眼。

    墨回延笑了笑，“兒臣並無此意。”

    “你方纔說的不就是這個意思？”

    德妃不悅的說道，“墨回延，你別以為你一副‘我不要臉，別人就不能對我怎樣’的樣子，本宮就奈何不得你了！”

    “你不要臉，我們皇室還要臉呢！”

    墨回延哪裏被人如此直接的罵過？

    哪怕是雲綰寧，先前也只是委婉的說過一些難聽的話。

    德妃這不留情面的一罵，他一張臉立刻爬滿了紅暈，墨回延臉上臊的慌，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張嬤嬤不偷皇后的東西，特意來永壽宮偷本宮的東西？”

    “若本宮抓住她偷盜，不找皇后算賬，直接將她扔進井裏？”

    德妃戰鬥力愈發彪悍，“就算要處置張嬤嬤，本宮不剁掉她的手，為何要直接弄死她？”

    “就算弄死，杖斃不行？本宮非要把她扔到井裏？”

    “那可是本宮的井！永壽宮上下吃水用水，都靠那一口井！本宮為何不扔到坤寧宮的水井，要扔進永壽宮的井，汙了我永壽宮的井水？！”

    她條理清晰的一番話，竟是壓的墨回延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趙皇后不由重新審視德妃。

    這些年來，她本以為德妃是個不長腦子的蠢貨。

    眼下一看，不長腦子的人似乎不是德妃……而是她和墨回延！

    難不成德妃與雲綰寧相處久了，也被雲綰寧那小賤人影響了，所以才能如此口若懸河、以一敵十？！

    德妃說完，墨宗然當先鼓掌。

    他很捧場的站起身，“愛妃言之有理！”

    “多謝皇上。”

    德妃得意洋洋的承了墨宗然的誇讚。

    “德母妃的話雖然很有道理，但是張嬤嬤已經死了。而且死因如此蹊蹺，兒臣覺得還是將死因調查清楚比較好。”

    墨回延硬著頭皮，咬牙說道，“畢竟此事已經傳開。”

    “有關德母妃聲譽呢！爲了還德母妃清白，還是認真處理的好。”

    “那你說該如何處置？”

    墨宗然看著他，眼神意味不明。

    “兒臣……”

    墨回延遲疑了一下，“還是先將人證帶上來吧！”

    所謂的人證，不過是永壽宮一名小太監罷了。

    昨兒夜裏，正是這位小太監當值。

    他一進門就跪下說明事情來龍去脈，從看到張嬤嬤進了永壽宮、又到德妃是如何雷霆大怒，如何命人將張嬤嬤扔進井裏的事兒，一口氣道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小太監氣兒都沒喘一下。

    若他支支吾吾，反而會更加真實。

    但他如此行雲流水、倒背如流的一番話，反而像是早已寫好、他在心裏背的滾瓜爛熟的劇本！

    墨回延衝德妃微微一笑，“德母妃，您又該如何解釋？”

    人證有了，張嬤嬤包袱裡的金銀首飾就算是物證。

    認證物證俱全，德妃的確無從反駁！

    就連墨宗然也眯了眯眼，想著若不好替德妃開脫，便只有動用帝王之權，強硬維護德妃了！

    他自然相信德妃不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之事。

    德妃雖性情暴躁，卻也不會濫殺無辜。

    可眼下也想不出好法子，替德妃洗清嫌疑！

    就在這時，果兒輕笑一聲，“皇上，娘娘，可否讓奴婢瞧瞧張嬤嬤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