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推開門，錯愕的看著墨回延。

    當初趙皇后的手勢，張嬤嬤並沒有看懂。

    其實趙皇后是告訴墨回延：讓賴氏生下孩子，如果是個男孩兒就交給南宮月撫養，直接除掉賴氏便好。

    可張嬤嬤似懂非懂，翻譯有誤。

    以至於墨回延以為趙皇后的意思，是讓他除掉賴氏腹中的胎兒！

    墨回延當初雖不忍心，但心想趙皇后的話也很有道理。

    南宮月之所以離家出走回了東郡，便是因為賴氏懷上了他的孩子，還極有可能是個男胎！

    只要打掉賴氏腹中的孩子，只能讓南宮月給他生兒子的話……

    這也算是他的誠意。

    南宮月得知，一定會原諒他的！

    因此，墨回延百般不忍心，卻也親手給賴氏灌下了墮胎藥！

    可哪怕除掉了賴氏腹中之子，除掉了他的親兒子……南宮月仍然沒有原諒他，仍然不願回京城！

    墨回延惱羞成怒，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卸到了趙皇后頭上！

    “你不但沒能讓月兒回來，還害得我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的日子！”

    墨回延雙眼猩紅的瞪著趙皇后，“你就是個毒婦！你好狠的心，竟然讓我殺掉自己的兒子，殺掉了你的孫子！”

    被兒子如此控訴……

    加之聽到孫兒還未出生，就被墨回延親手扼殺的訊息，趙皇后再也承受不住了！

    她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張嬤嬤本該上前，但這時候她的雙腿猶如被釘住了一般。

    完了完了！

    娘娘已經暈過去了，看來她那天的意思，並不是讓王爺除掉賴氏腹中的孩子……

    張嬤嬤自知今兒她逃不掉了！

    於是索性轉身就跑！

    見她如此反常，墨回延眼神一變，直接命人將她拿下了！

    他沒有多看一眼趙皇后，只對張嬤嬤沉聲問道，“張嬤嬤，你跑什麼？是怕本王對你動手不成？”

    “還是要去給誰通風報信？父皇嗎？”

    “不，不是。”

    張嬤嬤連忙跪下，哆嗦著答道，“王爺，奴婢不敢。”

    就算去給墨宗然通風報信，怕他也不會第一時間趕來救趙皇后。

    墨宗然最無情，尤其是對皇后娘娘……

    “那你要去做什麼？”

    墨回延冷聲問道。

    張嬤嬤也不知道，平日裏最是溫和、好說話的楚王，今兒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冷酷無情，甚至還超越了當初的營王！

    對皇后娘娘，也這般咆哮指責……

    張嬤嬤牙關都在打顫，“楚王，奴婢，奴婢知曉一個。一個皇后娘娘的，的秘密！奴婢願意告訴楚王……”

    “王爺，您，您放過我吧。”

    她哆哆嗦嗦、口齒不清的說道。

    秘密？

    趙皇后還能有什麼秘密？

    墨回延眯了眯眼，“說！”

    張嬤嬤看了看身旁的宮人。

    墨回延會意，揮退了宮人。

    張嬤嬤這才癱坐在地，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王爺，您可知，知道為什麼娘娘，一直都不喜歡您嗎？”

    墨回延臉色一變。

    從小到大，無論他怎麼做，趙皇后心裏眼裏都只有墨回鋒！

    他乖巧，對趙皇后的話百依百順。

    甚至為此壓制自己的性情，只爲了變成她心目中最乖巧的兒子……

    可即便如此，趙皇后仍不願多看他一眼！

    曾經墨回延以為，是因為墨回鋒聰明，他自幼就是兄弟幾個中最聰慧的一個。因此才得了父皇母后的寵愛，以及看重。

    但後來墨回延發現，並不是如此。

    哪怕墨回鋒把自己作的，被趕去了西香山。

    到了這種地步，趙皇后仍不願放棄墨回鋒，仍不願讓他這個兒子登上皇位。

    聽張嬤嬤這麼一說，他臉上顏色變了又變。

    好半晌，墨回延才低低的喝道，“說！”

    張嬤嬤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趙皇后，站起身湊近墨回延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隨著她的話，墨回延臉色變化無常！

    從震驚錯愕、到緩緩相信、最後是難以接受，以及“難怪如此”的神色。

    “你敢對天起誓嗎？”

    墨回延目光陰沉的看著張嬤嬤。

    張嬤嬤連忙舉起手指頭，“奴婢敢對天發誓！方纔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句假話！若有一丁點假話，就讓奴婢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墨回延高大的身子搖晃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喃喃自語，“難怪本王無論怎麼努力，始終不能得母后喜歡，原來是因為這一點！”

    看著他難以接受的樣子，張嬤嬤緊張的絞著手指。

    “王爺，奴婢告訴您了，您可千萬不要告訴旁人！”

    張嬤嬤顫聲道，“此事只有奴婢和娘娘知道，若是王爺告訴了他人……娘娘一定不會放過奴婢的！”

    墨回延驟然回頭。

    被他這猩紅的雙眼盯著，張嬤嬤身子一僵。

    “老三可知道這件事？”

    張嬤嬤連忙搖頭，“不知，此事只有奴婢和娘娘知道！眼下只有王爺您，也知道了。”

    “三王爺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墨回延便沉默了。

    他煩躁的在原地來回踱步，時不時看一眼還未醒轉的趙皇后。

    張嬤嬤大氣也不敢出，站在一旁等著他發話。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墨回延才停下腳步，面色冰冷的盯著她，“此事你知我知母后知曉，以及天知地知。”

    “若還有人知道，本王絕不饒你！”

    張嬤嬤被嚇得雙腿一軟，又跪了下去，“王爺，奴婢替娘娘隱瞞了這二十幾年了。”

    “奴婢絕不敢洩露出去，不敢再告訴任何人啊！”

    她也不敢承認，墨回延除掉自己的兒子，是她傳錯了話……

    張嬤嬤心想，要在趙皇后醒來之前捲鋪蓋跑路，以免會被娘娘生吞活剝了！

    瞧著張嬤嬤也沒那個膽子告訴別人。

    她既然能隱瞞這二十幾年，接下來也會繼續守口如瓶。

    墨回延又威脅了她幾句，這才讓她離開。

    張嬤嬤如釋重負，立刻收拾東西準備逃走。

    ……

    當天夜裏，永壽宮。

    德妃從李嬤嬤手中接過一封書信，仔細看了一遍後點點頭，“本宮雖認不得幾個字，但這字跡本宮卻是認得的。”

    “這鬼畫桃符一般的字跡，除了我大哥之外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李嬤嬤強忍笑意。

    “你準備一下，本宮這就去見寧兒，將書信拿給她。”

    話剛說完，外面便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