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汀汀還不肯放棄。

    她用力一把掐住了雲振嵩的脖子，情緒激烈異常，“你別死！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娘到底是不是你們害死的？！”

    雲振嵩本來就不行了。

    被雲汀汀這麼一把掐住脖子，更是加劇了他死亡的速度。

    “汀汀！”

    眼見雲振嵩開始翻白眼了，雲綰寧才大喊一聲，把雲汀汀的理智從失控邊緣拉了回來。

    雲綰寧一把拽開雲汀汀的手，驚愕地看著她，“你差點把他掐死了！”

    雲汀汀這纔回過神來。

    她猛地看了一眼雲振嵩，又低頭看著雙手，眼神都在顫抖。

    “我，我……大姐姐……”

    “沒事，沒事了。”

    雲綰寧知道她在害怕。

    她輕聲安慰道，“沒事了！”

    “可是大姐姐……他好像，死了。”

    雲汀汀的眼神穿過雲綰寧的肩膀看向床上，低聲呢喃道。

    雲綰寧轉頭一看，只見雲振嵩已經一動不動。

    瞧著，果然像是已經死了！

    她趕緊鬆開雲汀汀的手，上前探了一下雲振嵩的鼻息，隨即也收回手，眼神複雜地看向雲汀汀，“真的沒氣了。”

    雲汀汀的眼神，這才逐漸變得驚恐起來。

    “大姐姐，該怎麼辦？”

    她顫聲問道，“是，是我掐死了他……”

    “汀汀，與你無關，不是你掐死了他，是他氣數已盡。”

    雲綰寧知道雲汀汀已經開始後怕了。

    方纔是她情緒失控，憤怒當頭、衝動之下才會對雲振嵩出手。

    可眼下雲振嵩當真死了……

    雲綰寧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死的人是她的親爹。

    換做是別的姑娘，只怕早就傷心欲絕，哭得死去活來了。可是她與雲汀汀對視一眼後，看到的只有彼此眼中的解脫。

    她們不是冷漠，而是已經被雲振嵩傷透了心！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他這個父親做的太失敗，還是他們雲家人生性冷漠。

    “別哭了，沒事了。”

    雲綰寧輕輕拍打著雲汀汀的後背。

    有那麼一瞬間，她只覺得後背心一涼……彷彿是一陣冷風拂過似的。

    隨即，整個房中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雲綰寧猜測，或許方纔，是孃親擁抱了她吧！

    如今雲振嵩死了，孃親肯定也已經離開了吧？

    她不捨地看向房間四周，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在心裏說道：孃親，若你能聽到這番話，便知道女兒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告訴他們吧。”

    見雲汀汀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雲綰寧這才輕聲說道，“後事，也該置辦了。”

    不管怎麼說，雲振嵩是她們的親爹。

    雲霆還小。

    若她們不給雲振嵩置辦後事，雲家的脊樑骨都要被人戳爛了！

    到底，她們姓雲。

    “嗯。”

    雲汀汀也冷靜許多。

    她眼中帶著愧疚，“大姐姐，方纔我真不是有意的……”

    “沒事了。”

    雲綰寧擠出一絲笑意。

    她來到門外，只見滿滿趴在墨曄懷中睡著了。圓寶和雲霆坐在臺階上，不知在說什麼，兩小隻瞧著神色也很是嚴肅。

    “他走了。”

    雲綰寧低低地說道。

    墨曄方纔也聽到了房中的動靜，因此也猜出雲振嵩怕是已經離世了。

    他看向雲霆，只見這孩子眼中含著淚，卻死死地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霆兒。”

    雲綰寧喊了一聲，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雲霆這才站起身走向她。

    許是看出她眼裏的心疼，雲霆壯著膽子，一頭扎進了她的懷中，“嗚嗚嗚大姐姐……”

    雲綰寧心下五味雜陳。

    雲霆不過還是個小孩子。

    如今雲振嵩沒了，這偌大的雲家……都要落在雲霆肩膀上！

    一個小小的孩子，如何能扛起雲家的未來？

    雲綰寧想提出把雲霆接到太子府去，可她說過她不想當“扶弟魔”。而且眼下墨曄還在跟前呢，她提出這事兒多少有些不合適。

    還是先等雲振嵩後事辦了再說吧！

    雲綰寧嘆了一口氣，“霆兒，今後你可就是個小小男子漢了。”

    雲振嵩再如何不好，可對雲霆這個老來子也是疼愛有加。

    今後沒了雲振嵩的雲家，事事都要雲霆來做主……

    “你不但要照顧好周姨娘，還要打理好雲家上下。所以從今日起，你肩上的擔子很重！你可就是一個小小的男子漢了！”

    雲綰寧柔聲說道，“你要堅強，要努力，要讓雲家重新站起來，好嗎？”

    想當年在外祖父的提攜下，雲家也算是輝煌過。

    那時候的雲振嵩，是墨宗然親封的應國公。

    那些年的雲振嵩，風光無限！

    只是他糊塗，後來一步步把他自己、把雲家作踐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雲綰寧倒是能讓墨曄想法子，重新提攜雲家站在世人眼前。

    可惜，一來雲霆太小。

    就算墨曄有心提攜，一個小孩子能做什麼？

    二來，她也不想萬事都依靠墨曄。

    若是雲霆能有出息，自個兒努力奮鬥，帶著雲家站起來……那麼等待他的，便是比當年的雲振嵩更加風光的時候！

    要站起來，就要風風光光的站起來！

    如此，才能“站得穩！”

    “我知道了，大姐姐。”

    雲霆哭得雙眼紅腫。

    他抬起頭，甕聲翁氣的應道。

    雲綰寧心疼的揉了揉他的頭髮，“進去吧。”

    “來人，去通知周姨娘。”

    她站起身，對下人一一吩咐道，“把壽衣給他換上。另外，葬禮一事也要即刻操辦……”

    墨曄抱著滿滿，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

    直到她事無鉅細全部都吩咐完畢後，這才上前把她擁入懷中。

    “夫君這是何意？”

    雲綰寧仰頭看著他。

    她臉上雖然在笑，可眼底含著淚光，“莫不是夫君以為，我會傷心痛哭？”

    “不。”

    墨曄微微低頭，眼底滿是憐惜，“我只是心疼你。”

    雖說雲振嵩與雲綰寧之間的父女感情，從來就不算深厚。

    但不管怎麼說，他是雲綰寧的親爹！

    失去至親的痛，墨曄也體會過。

    “嗯。”

    雲綰寧這纔將眼裏的淚光逼了回去，深呼吸了一口氣，“不過，我總覺得一身輕了！只是今後……我，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她眼神微閃，“對了夫君，墨煒那邊……”

    想起方纔雲汀汀說的那些話，雲綰寧心裏到底是沒底。

    她忙壓低聲音，對墨曄低聲耳語了幾句。

    隨後，只見墨曄的神色也變得高深莫測，“嗯，我知道了。”

    兩人正說著，便見遠山急匆匆出現了，“主子，不好了！周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