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瞬間功夫，雲振嵩也恢復了原樣。

    雲綰寧知道，是孃親鬆開了他！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雲汀汀的聲音，“死了就死了！非要讓我回來做什麼？是嫌他死得不夠快，非要讓我回來送他最後一程不成！”

    雲汀汀的聲音，明顯帶著不耐煩。

    “顧無雙”的出現，讓雲振嵩更加清醒了。

    聽到雲汀汀的聲音，他眼中的難過一閃即逝。

    但云綰寧還是立刻捕捉到了。

    不知為何，雲汀汀在門外不肯進來。

    許是連見他最後一面都不願意吧……

    雲振嵩有些難堪的低下了頭。

    見狀，雲綰寧冷冷地笑了起來，“曾幾何時，汀汀最在意的人，就是你這個父親。她甚至願意犧牲自我，奔赴你的那些個惡計。”

    “你說的話，在她眼裏就是聖旨！”

    雲振嵩嘴皮子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換做是從前，若得知你快要死了，只怕汀汀願意犧牲她自己，只爲了換你好好兒的活著。”

    雲綰寧冷眼看著他，“可是如今，她竟是見你最後一面都不願意了！不知道你眼下心裏是什麼滋味，總之，我都替你感到遺憾惋惜。”

    想當初，雲汀汀的確對雲振嵩這個父親，有著盲目的崇拜！

    說是崇拜，用“怕失去”來形容更加準確纔是。

    “或許，在她心裏，她的父親早就在幾次三番逼她隨意嫁人、只爲了換取利益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吧。”

    “我……”

    雲振嵩哆哆嗦嗦，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又或許，當初在被雲汀蘭所害，你這個所謂的父親非但沒有替她主持公道，反而處處維護雲汀蘭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雲綰寧又道。

    若說雲振嵩對她不好，可到底沒有像對雲汀汀似的，做過這麼多過分的事。

    一來，她畢竟是雲振嵩的嫡長女，身後還有顧家撐腰。

    就算雲振嵩再不喜歡她這個女兒，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二來，她素來不是個好脾氣。

    她不在乎雲振嵩這個父親到底疼不疼她，也不在乎她在雲振嵩心裏到底是不是個乖女兒。

    她想做的事兒，就算是雲振嵩都攔不住她！

    比如當年，雲振嵩原本是想把她嫁給當初的營王、墨回鋒。

    墨回鋒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更深得墨宗然的信任與看重。

    那會子，多少人以為，太子之位非墨回鋒所屬？

    而且那會子墨曄與秦似雪有婚約在身，而云綰寧雖瞧不上墨回鋒，墨回鋒也對她無感。可到底，她有著盛世美貌，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這筆買賣在雲振嵩眼裏，穩賺不賠！

    可惜，雲綰寧死活都要嫁給墨曄。

    有顧太后在……

    雲振嵩也奈何不得她！

    如此，她纔沒有成為雲振嵩手中的傀儡！

    “當初汀汀對你的在意，就連我都自慚形穢呢！我本以為，你會好好兒疼愛這個乖巧的小女兒，沒想到是我高看了你。”

    雲綰寧嗤笑，“任何人在你眼裏，只都能分為兩種吧？”

    “第一種是有利用價值，另外一種則是沒有利用價值。”

    雲汀汀與她不同。

    她有底氣，有人撐腰，可以與雲振嵩叫板。

    可惜，雲汀汀沒有！

    她那會子不知為她並非陳氏所生。

    故而，在陳氏不疼、雲振嵩不愛，還處處被雲汀蘭欺負的時候，雲汀蘭只能緊緊抓住雲振嵩這一根“救命稻草”。

    可惜啊。

    他一次又一次的寒了雲汀汀的心！

    “你說說你。”

    雲綰寧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若你好好兒的當你的應國公，認清現實，好好兒的對你的幾個女兒。”

    “如今，你不但是太子殿下的岳丈大人，也是周王的岳丈。”

    今後，還是皇帝的老丈人，是國丈大人呢！

    可惜……

    雲振嵩自己拎不清啊！

    “你可曾後悔？”

    她低頭看著雲振嵩。

    這一次，雲綰寧的語氣平和許多。

    她的神色，也逐漸平靜下來。

    知道她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與雲振嵩交談了，墨曄轉身抱著滿滿，又牽著圓寶。圓寶牽著雲霆，幾人前後出去了。

    很快，門外便響起墨曄與雲汀汀說話的聲音。

    雲綰寧收回目光。

    耳邊傳來雲振嵩嘆氣的聲音，“悔？”

    “這些年來，我沒有一日、一晚沒有後悔過。”

    他垂眸，看不清眼裏的神色。

    但是語氣，的確充滿了悔意，“寧兒……我許多年沒有這樣喊你了。想必在你的記憶中，我從未這樣喊過你吧？”

    雲綰寧沒有回話。

    但是她的神色說明了一切——的確如此！

    雲振嵩又嘆了一口氣，“其實，當初你的出生，也是在我千盼萬盼中盼來的。”

    聽到這話，雲綰寧明顯不敢置信！

    她驚愕地看向雲振嵩，“你說什麼？！”

    “你好好兒聽聽，你方纔說的當真沒錯？你千盼萬盼？是盼我？而不是雲汀蘭？！”

    倒也不是她要故意在這種時候，把雲汀蘭帶出來讓雲振嵩難堪。

    畢竟千百次的失望之後，便只剩心灰意冷了。

    只是乍一聽這樣的話……

    雲振嵩以前從未說過！

    雲綰寧難免會不敢置信。

    “是你。”

    雲振嵩不敢抬眼看她，但是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我說這些話，你可能不信。但是這都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問問你孃親。”

    雲綰寧眼神四下看了看——她若能看到孃親的身影就好了！

    不過正因為雲振嵩這番話讓她明白了，孃親一定還在房中！

    如此想著，她頓時又安心不少。

    “我對你孃親雖然沒有感情，但我也不是什麼重男輕女的人。當初得知你是個女兒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到失望。”

    他對雲綰寧，一開始本是寄予厚望！

    可惜，一切都毀在了……陳氏手中！

    “後來，陳氏也懷孕了。她告訴我，她找人算過了，她腹中懷著的是個兒子。”

    雲綰寧靜靜地聽他說起當年的事。

    這些事，的確是雲振嵩從未說起過的！

    就連她，也從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雲振嵩語氣幽幽，“我心想，兒子也好，女兒也好，都是我的骨肉！可直到有一次，那件事改變了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