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呆住了。

    他看著雲綰寧遞過來的匕首，半晌也不敢伸手去接！

    桂兒一動不能動地躺在地上，絕望地閉上了眼。

    她知道，她今晚是插翅難逃了！

    就算如玉抗拒，不願意親手殺了她……可雲綰寧在此，周圍暗衛這麼多，隨隨便便哪個人，都能直接置她於死地！

    她原也該死。

    只是，桂兒怎麼也不願意輸給盛世晴！

    她雖不如她身份高貴，可正因為她是陷身泥濘之人，才越是見不得盛世晴這樣身份高貴、性子驕縱的大家小姐！

    越是將盛世晴踩在腳底下，她才越覺得心下痛快！

    可惜……

    今晚就差一步！

    只差一步她就可以殺了盛世晴，如玉便只屬於她一人了！

    到底是可惜了！

    桂兒咬著牙，任由淚水滑落下來，滴在地面上，濺起！點點灰塵。

    “怎麼？你不願意？”

    見如玉遲遲不肯接過匕首，雲綰寧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本宮給你兩個選擇。”

    “一，你親手殺了她。二，你們一起去死吧！”

    今晚事情鬧得這樣大，她對如玉已經失望了！

    不只是失望，甚至是心寒！

    雲綰寧怎麼也沒想到，圓寶竟是被桂兒擄走！

    難怪，擄走圓寶之人，能清楚圓寶的蹤跡；

    難怪，那人能避開無數暗衛，從如安眼皮子底下得逞。

    原來這一切都“歸功”於桂兒！

    而桂兒知曉的如此清楚，可不正是“歸功”於如玉？！

    如玉是墨曄的人。

    可正因為他是墨曄、也是雲綰寧最信任之人，會給圓寶帶來這麼大的傷害……只要一想到，今晚圓寶若是找不回來，雲綰寧便如剜心似的劇痛難忍！

    圓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了。

    有一次兩次，便有三次四次！

    今日是圓寶，指不定明日就是滿滿！

    他們兄妹二人，將永無安寧！

    事關兒女，雲綰寧馬虎不得，她只能狠下心來！

    對上她冰冷的目光，就連如煙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主母。”

    她忍不住替如玉說話，“主母，再給如玉一次機會吧！如玉這一次只是糊塗了！主母要打要罵，奴婢絕不替他說半句好話！”

    “但是主母……”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如玉當真去死！

    依著如玉這執拗的性子、依著他對桂兒的感情……

    他若不選擇親手殺了桂兒，便一定會與桂兒共赴黃泉！

    “閉嘴。”

    雲綰寧冷冷地掃瞭如煙一眼。

    見她還跪在地上為如玉求情，“起來。”

    如煙不敢不從，趕緊站起身來。

    自家主母越是在生氣的時候，越是會惜字如金！

    正如今晚！

    如煙心下也明白，如玉闖出這滔天的禍，就算主母這會子原諒了他，只怕主子那邊……他也無法交代！

    看著如煙一身的傷，雲綰寧心中怒火更盛了！

    如玉這個狗東西，他怎麼敢！

    她咬緊牙關，“你看看晴兒，你看看如煙！”

    盛世晴倒也罷了！

    如玉對她沒什麼感情。

    可是如煙，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

    他們雖不是親姐弟，如煙與如墨，卻把如玉當做親弟弟似的護著！

    “你捫心自問，你對如煙下這麼重的手，你心裏難受嗎？等如墨看到這一切，如墨會難受嗎？你對得起如煙和如墨嗎？”

    雲綰寧的聲音，比這深夜的寒氣還要冰冷。

    除卻冰冷，卻又添了幾分漠然。

    人啊，只有在失望的時候，纔會真正平靜下來。

    她對如玉，的確失望了。

    早前因為雲汀蘭，她對如玉已經失望過一次。

    後來在南疆，宋子魚爲了保護如玉更是身受重傷，偏偏如玉還不知道？

    原本雲綰寧不想提這件事。

    畢竟宋子魚就是那樣的人，猶如一支蠟燭——燃燒自己，照亮他人！

    遇到危險，宋子魚寧願豁出性命，也要護他們周全。

    哪怕這個人是如玉，只是墨曄身邊的暗衛！

    “你摸著你的良心告訴我，你對得起子魚嗎？”

    夜色下，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便只有雲綰寧冰冷而又平靜的聲音，“當初在南疆，子魚爲了保護你身受重傷。我就不信，這件事你不知情？”

    聽到這話，如玉羞愧地低下了頭。

    “當初夫君之所以讓你跟著子魚去南疆，是爲了讓你保護他、助他一臂之力！”

    從如玉內疚的模樣看來，他知道宋子魚爲了保護他受傷了！

    可是，他什麼也沒做！

    因為宋子魚非比常人，一旦受傷，豈是他能幫得上忙的？

    “你是暗衛，你的敏銳度，都喂狗了嗎？”

    雲綰寧不願將話題扯遠。

    她只是因為生氣，因為對如玉失望，所以免不了將心裏的埋怨全部說出來！

    這麼久來，她從未提起此事，便是因為她知道就算如玉明白，宋子魚因為他受傷，卻也幫不上半點忙。

    她也沒有想過怪罪他。

    可是眼下，她本就處在氣頭上！

    “舊事我不想再提。你應該知道，圓寶和滿滿是我的軟肋，更是我的底線！”

    觸及她的底線……

    哪怕如玉也不知，這件事是桂兒所為。

    可雲綰寧早就提醒過他，桂兒瞧著不像表面那般無辜，柔弱。

    是如玉不聽！

    作為一名暗衛，他居然會被一名女子所矇蔽……

    這不是該死是什麼？！

    “縱使你對晴兒沒有感情。今晚，你還真的要殺了她不成？”

    聽到雲綰寧說起她，盛世晴站在遠山身後默默流淚。

    再看向如玉，她眼中沒有了先前炙熱的愛意。

    更多的，是對如玉的失望與寒心！

    甚至，還帶著幾分後怕！

    今晚若是如煙和雲綰寧來得再晚一些，她便當真要魂歸異鄉了！

    周身的痛，哪裏抵得上此時的心痛？

    察覺到她害怕的瑟瑟發抖，遠山轉身看著她，低聲寬慰道，“盛小姐不必害怕，有我家主子在呢！主子一定會給您討個公道，出口惡氣！”

    盛世晴咬著唇點了點頭，眼淚卻始終不曾斷絕。

    “主母……”

    如玉到現在仍不怎麼清醒。

    事關盛世晴，他就像腦子只有一根筋似的，還在固執地說道，“屬下是不喜歡她！但是她對桂兒下那樣的狠手……”

    如玉還沒說完呢，雲綰寧迎面就是一耳光！

    “混賬！”

    她怒喝一聲，“事到如今，你還在犯糊塗？！”

    “這個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雲綰寧怒極！

    她知道今晚真相如何，自然是站在盛世晴這邊！

    聽如玉這樣說，雲綰寧氣得當即就要動手，將如玉和桂兒一起打死！

    如煙忙撲過來攔著她，“主母，手下留情啊！”

    可是雲綰寧正在氣頭上，又有誰攔得住她？

    眼瞧著如煙和遠山他們就要攔不住、紛紛捱揍了，好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雲綰寧耳邊炸響，“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