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方纔還嘴硬不已的胡大人，這麼快就招架不住了……

    見他願意老實交代了，雲綰寧倒是不願意聽了！

    “到底是誰想要雲大人的命，本宮並不在意。”

    她挑眉看著胡大人，“你可知今晚本宮之所以生氣，只是因為你們破壞了今晚的宮宴，而非你要雲振嵩的命？”

    誰想要雲振嵩的命？

    不過是爛命一條，拿去就是！

    她纔不在乎雲振嵩是生是死！

    她之所以生氣，是爲了自家夫君！

    墨曄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他比誰都瞭解這個女人——眼下她雖說是這樣的理由，其實她又豈會當真那般鐵石心腸，對雲振嵩的生死不聞不問？

    她口是心非。

    明明不想讓別人謀害雲振嵩，卻故作不在意……

    寧兒永遠都是這麼要強。

    有時候，他真希望她能柔弱一些，這樣他的肩膀纔有“用武之地”，才能永遠讓她依靠啊！

    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斂眉掩去了眼底的複雜與心疼。

    “你不是不怕死？你不是喊冤枉？既然如此，本宮就給你一次機會。”

    見胡大人五官都擰成了一團，雲綰寧莞爾一笑，“這樣吧！若你能與她對視一炷香的功夫，期間不要眨眼，本宮今晚就放過你。”

    說著，她伸手指了指那死不瞑目的宮女。

    今晚鬧出了這麼多的事。

    其中，大多是針對她而來……

    若今晚她這個太子妃不能立威，只怕今後更加難以服眾！

    畢竟，做太子妃可不比做明王妃容易！

    明王妃只需遵循本心，不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便是。

    可這做太子妃，不但要愛民如子，威嚴也不能少！

    今晚盛皇后有意給她機會讓她立威，卻因為魏王翰“撞牆自盡”一事被打斷了。那麼眼下，便是她立威的好時機！

    正好，當著滿朝文武及家眷的麵！

    “胡大人，怎麼樣？本宮這個要求，很簡單吧？”

    聽著簡單，可真要做起來何其艱難？！

    胡大人眼中除了驚恐，便無其他神色了。

    這宮女本就因他而死。

    臨死前，還拼了命地要看向他……

    別說是與這死不瞑目的宮女對視一炷香的功夫，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他都做不到啊！

    見他緊緊攥著雙手滿頭大汗，眼神閃爍著不敢回答，雲綰寧輕輕挑眉，“胡大人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連這都做不到？”

    呵……

    方纔還說要如實交代，到底是什麼人要取雲振嵩的性命呢。

    在這種時候，他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

    這位胡大人，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陰險狡詐，詭計多端！

    而他，當初也是墨回鋒最信任的幕僚！

    若方纔雲綰寧信了他的話，當真讓他交代，只怕這廝非但不會說實話，反而還會趁機挑撥離間……

    總之，胡大人這種人啊，越是這麼快就願意低頭，才越是有鬼！

    因此，雲綰寧纔會一點一點的摧毀他的心理防線，一點點讓他的精神崩塌！

    如此，他纔會說實話！

    “我，我……”

    胡大人眼神慌亂，不斷閃爍著，就是不敢與宮女對視。

    見狀，雲綰寧衝如玉使了個眼色。

    如玉會意。

    他大步上前，一把按住了胡大人的後頸，強迫他與那宮女目光對視，“胡大人方纔不是還大言不慚，不是還天不怕地不怕？”

    “怎的眼下怕了？這有什麼好怕的？這不是你的相好嗎？”

    他冷笑著，一隻手按住胡大人的脖子，一隻手去掰他的眼睛——

    這個胡大人倒也是個機靈的。

    被如玉按著強行與那宮女對視，他便立刻閉上了眼！

    總之，他就是咬牙強撐著，打死也不敢與那宮女對視！

    如玉這力氣，又哪裏是胡大人可以相抗衡的？

    被如玉掰開眼睛後，他生不如死地看向了那死不瞑目的宮女……只不過短短几秒鐘，便見胡大人像是瘋了似的，瘋狂的從如玉手中掙脫了！

    “放開我！放開我！”

    他放聲大喊，“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方纔那短短的幾秒鐘，儼然比幾個世紀還要漫長，成了胡大人後半生揮之不去的陰影！

    “是她自己要自盡，是她自己找死！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方纔還是威嚴的胡大人。

    這會子，他已經像個神經病似的，又哭又笑，在殿內手舞足蹈，“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太心狠手辣！”

    “她要讓雲振嵩死，與我有什麼關係？！”

    那個女人？

    雲綰寧眼神微微一閃。

    她轉頭看向墨曄，“夫君，你覺得那個女人會是誰？”

    墨曄略一思忖，毫不猶豫地答道，“雲汀蘭。”

    “不會吧！”

    一旁的周鶯鶯忍不住驚呼一聲，“雲振嵩可是她爹啊！她怎麼會想讓他死？！”

    而且聽胡大人的意思，“那個女人”老早就想讓雲振嵩死了。

    倘若真是雲汀蘭……

    “他們也沒有什麼過節啊？”

    周鶯鶯皺著眉偏著頭，想了想又道，“這些年，雲振嵩不是最疼愛雲汀蘭嗎？甚至爲了她，不惜對抗全世界似的！”

    “就算雲汀蘭再如何鐵石心腸，也不會這麼歹毒吧？”

    “因為陳氏，因為我。”

    雲綰寧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

    適才墨曄就篤定了是雲汀蘭，不只是懷疑！

    她仔細一想，也覺得十有八九是雲汀蘭。

    陳氏的死，與雲振嵩也脫不了關係。

    雲汀蘭雖然沒有對雲振嵩怎樣，可說不準就是那時起，便在心裏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只等著有合適的時機，再對雲振嵩下毒手！

    “寧兒，你說因為陳氏我還可以理解。可若說因為你……這又是為何？”

    周鶯鶯想不明白。

    雲振嵩不是從來就沒有站在寧兒這邊過？

    又怎麼可能是因為她呢？

    “我的直覺。”

    雲綰寧眼神微沉，“比如你說，今晚他竟是為我說話……”

    若雲汀蘭早已在心裏埋下仇恨的種子，要為陳氏報仇殺了雲振嵩。

    可她到底人性未泯。

    又覺得如今她孤身一人，雲振嵩這個父親，到底還算是她的依靠！

    因此，殺不得。

    可既然心裏埋下了種子，種子便有破土而出的那一日。

    就比如……今晚！

    今晚見雲振嵩竟有意偏向雲綰寧，雲汀蘭肯定會無法忍受，從而指使胡大人對他下毒手！

    “不過，這也只是你我的猜測。”

    雲綰寧深呼吸一口氣。

    到底“那個女人”是不是雲汀蘭，還得讓胡大人親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