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商人
喪狗心平氣和地告訴她說,“勝男,你得記著,咱們是商人,開門做得是生意。有時候善良可不能給你抵房租水電費,所以該拿得我們一分都不能少拿。”
嶽勝男聽後忍不住冷笑,“那你還把錢退回去?心疼了吧?後悔了吧?心都在滴血了吧?”
喪狗笑了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頂,卻被嶽勝男眼疾手快的躲開了。喪狗不以為意地說道,“心疼是必然的,咱們雲南這一趟,單單是路費就搭進去了多少?但心疼是一時的,心安卻是一輩子的事兒,這錢要是揣在褲兜裡,以後睡覺都不踏實了。所以不該拿的錢,我們是一分都不能拿。”
說著,他便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特別欠揍的走向停在路邊的車。走到近處發現車窗上貼著一張違停罰單時,喪狗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蒼天啊……給善良的好心人一條活路吧,又一百塊錢交公了!”
嶽勝男記得當時剛好是夕陽西下的好時候,絢爛的晚霞映照在喪狗略顯佝僂的單薄身材上,卻把他趁得無比高大,彷彿烙印一般在嶽勝男的心裏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影子。
從那之後,嶽勝男便死心塌地地跟著他東奔西走,從來沒起過二心。
而我則六神無主地望著窗外發呆,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總是覺得周圍似乎躲著什麼人,隨時準備跳出來一槍解決掉我的小命。
車子很快開進市區,車窗兩側漸漸出現了人群。原本以為回到現實生活中來,我多少能安心一些,可我卻變得更加緊張,甚至覺得這些人全部對我不懷好意,他們每一個細小的動作,每一個看似隨意的眼神都讓我如芒在背如鯁在喉,恨不得立刻把自己藏到一個沒有人能夠找到的地方。
我終於理解嶽勝男當初為什麼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三夜……
很久以後的後來我在一本心理研究的書籍中看到一個詞語——應激障礙,說得就是我此刻的情況。不過那時候我早已生活安穩,少了追殺的刺激,回首往事時心態也已波瀾不驚,只是每每想到子彈從頭頂擦過的經歷,還是讓我有些後怕。這要是當時那顆子彈打偏一點,一代美男子就此香消玉殞,豈不是十四億少女的巨大損失?
咳……想多了。
言歸正傳,車子停在茶館之後,嶽勝男將我和二窩囊送進了門。看著滿堂眼熟的面孔和一張張談笑風生的表情,我總算找回了一點真實感。不過嘈雜的聲音還是讓我頭疼欲裂,我二話不說得往後院奔去,直接衝進衛生間抱著坐便狂吐起來。
嶽勝男抱著胳膊靠著衛生間的門框低聲安慰道,“晚上洗個熱水澡,早點休息,睡一覺就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人的命天註定,你的命是老天給的,它想什麼時候收就什麼時候收,它不想收的時候,也沒人能取走。”
嘔吐完後,胸口那股子窒悶的感覺總算得以緩解,我漱了漱口,強撐著虛軟無力的身子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嶽勝男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師父那頭還一堆事兒呢,把他自己丟在那邊我也不放心。”
我嗯了一聲,“行,我就不送你了。”
“那麼客套幹什麼?”嶽勝男衝我揮了揮手,轉身就要走。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急忙叫住她,“忘了告訴你,我們追查到一條關於萬海洋的線索,原來他有個做車模的女友,好像是叫琳達,在業內還挺出名。當時萬海洋飆車出車禍的時候,她也在車裏,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出院,你可以順著這條線往下查一查。”
嶽勝男聞聲微微一愣,過了片刻後才哭笑不得地說道,“您老人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自己都這樣了,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的事兒呢?我看你腦子受傷不輕,應該住院拍個CT好好檢查一下了。”
知道她是在揶揄我,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一碼歸一碼,做事情要有始有終。”
話一出口,我自己先愣住了。
總感覺這句話我好像在哪聽到過……彷彿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經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過同樣的話。
有始,有終。
嶽勝男見我說著說著突然間愣住,擔心地問道,“秦遇,你沒事兒吧?”
我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沒……沒事兒。”
嶽勝男嘆了口氣,“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萬海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會繼續調查的,你最近也不要出門了,最好就待在店裏。我師父那頭如果有什麼線索,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謝謝你。”我由衷地說道。
嶽勝男哼了一聲,萬年寒冰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稀罕!”
嶽勝男走後,我陷入了好一陣沉默,剛剛發生的一切總是讓我有種迷迷糊糊不真實的感覺。我四下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二窩囊的蹤影,隱隱有些擔心他的情況,結果抓來老趙一問,原來二窩囊連茶館的門都沒進就直接離開了。
估計是打擊過大,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就回家休養精神去了。
我頭重腳輕的回到房間,二話不說地栽到了床上,只覺得頭疼無比,渾身都沒有力氣,眼前到處都是子彈亂飛的畫面,只要一閉上眼,黑暗中便有一顆子彈迎面打來,嚇得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氣喘吁吁地望著熟悉的環境,卻怎麼也無法從先前的驚險遭遇中走出來,整個人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我極度不安。
也不知道在房間裡呆坐了多久,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灰老和斌叔趕了過來。斌叔一邁進門檻,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秦遇哥,你沒事兒吧?”
我看他一臉關心的樣子,猜到他應該是知道了我和二窩囊白天的經歷。
我疑惑不解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灰老沒等斌叔回話便已經搶著說道,“餘仙姑打了電話過來,說是二窩囊回到家就高燒不斷滿口胡話,顯然是被什麼東西嚇著了,家裏擺了大神祭桌給他叫魂呢。”灰老的話只說了一半,餘仙姑後面還有半句他卻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