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呼吸後。

    顧長卿收回視線，如溺水得救的人，不斷喘氣，貪婪呼吸新鮮空氣。

    他一雙虎目猩紅，兩道無虛無神火跳動，氣血似江河本翻涌。

    “嘭！”

    雙腳踏裂地面，碎石狂飆。

    整個人炮彈般撕裂長空，飈射而出，狠狠撞在雕塑上。

    狂暴巨力下，雕塑轟然炸裂。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破碎成碎塊的雕塑，在冥冥中某種力量的牽引下。

    滾動，騰飛，凝聚。

    須臾間，再度重塑為完好無損的雕塑，靜靜懸浮在幽暗的半空。

    整個祠堂，浮現潮水般的憎惡情緒，從四面八方圍剿而至。

    彷彿有人在怒吼，呵斥，正在警告他不要胡來。

    顧長卿冷笑，不屑一顧。

    輕輕拍了拍跌坐在地上，尚未緩神的秋霜。

    “帶上這些人。”顧長卿輕聲道：“其他事，我們慢慢清算。”

    “好，趕緊離開這裏。”秋霜心有餘悸，身為通幽修士，她有些赫然。

    可在小命面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廢墟外，幽林間，乾柴烈火熊熊燃燒，驅趕黑暗，溫暖人心。

    地上靜靜躺著五人，他們依舊在沉睡。

    顧長卿盤膝坐在篝火前，扭頭抱著膝蓋，面有恐懼的秋霜問道：“邪魔萬怨到底是什麼？能把通幽境的你，嚇成這幅模樣？”

    秋霜帶著顫音解釋了萬怨的來歷，顧長卿頓時皺眉。

    “也就是說，她是屍體凝聚怨氣而成？可她身上為何卻感應不到這種氣息，甚至陰氣都難以感知？”

    “我也不知道，書上記載得沒這麼詳細，哪怕我爹恐怕都不知道。”

    “你爹都不知道。”顧長卿有些意外。

    秋霜都是通幽境修士，那她爹至少也得是陰陽鏡，甚至更高層次的修士。

    竟也不瞭解邪魔萬怨，這就有點耐人回味了。

    “嗯！”秋霜肯定點點頭：“關於萬怨，自古以來，眾說紛紜，我所言只是其中一個說法，有傳言，萬怨可能屬於其他世界……”

    “其他世界？還有這種說法？”顧長卿有些意外了。

    他就是來自其他世界，只是不知能否回去……

    “我也不太清楚。”

    秋霜搖搖頭，有些茫然。

    隨後她繼續說道：“關於萬怨最廣為人知的說法，便是上古時代，九霄之上有神庭，九幽之下有地獄，分別執掌天地運轉，萬物輪迴，蒼生頂禮膜拜，莫敢褻瀆。”

    說到此處，她神色變得凝重，輕輕吐出口濁氣，方纔繼續開口。

    “後來據傳蒼穹之巔浮現裂縫，有人降臨，他們不遵守天條，不信輪迴，攛掇巫妖攻打神庭，他們則傳播仙道，跟著打碎地獄，掀翻神庭，將漫天神魔趕盡殺絕。”

    “而邪魔萬怨，據傳便是上古神魔怨念凝聚所化，他們隱藏在異度空間，透過時空縫隙，傳遞力量蠱惑世間蒼生，信仰俯衝他們，信仰的生靈越多，他們的力量越大，將來或許會重新降臨。”

    “幸虧我們遇到的這尊萬怨不算強，只能蠱惑十里之地，否者即便你神獸轉世，我們也在劫難逃。”

    “我不是神獸轉世。”顧長卿黑著臉，嚴肅告誡：“你別胡說。”

    “哎呀，知道啦！”秋霜擺擺手，接續說道；“千年前，中土有個萬怨悄悄蠱惑了十萬裡地界，魔威驚世，中土六大仙門聯手，大戰數月，方纔勉強鎮壓，否者後果不堪設想。”

    “鎮壓？沒殺死？”

    顧長卿皺眉，有些意外，詢問道。

    以仙門的手段，怎會選擇鎮壓，而不是直接鎮殺呢！

    那些傢伙，幾乎都是無情冷血得很呢！

    基本上，他遇到的修仙者，百分之九十都是冷血無情的傢伙。

    只有寥寥幾人，尚存人性，比如眼前的秋霜，以及當初遇到的蕭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