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不見了？

    顧長卿聞言，眼眸精光一閃即逝。

    他知道里正孤家寡人，莫非是昨夜發現什麼，喪膽跑了不成？

    旋即，顧長卿想起昨夜的情況。

    整個十里坡都是濃霧瀰漫，家家戶戶像是被被割裂成獨立世界。

    里正如何能發現蹊蹺，退一萬步講，他發現蹊蹺，也沒能力跑掉啊！

    顧長卿心裏疑惑更濃，像是抓著了什麼，卻又想不通透。

    “怎會不見了？大活人難道沒留下絲毫痕跡嗎？”

    蘇老柺杖重重篤地，臉色鐵青，語氣帶著不加掩飾的憤怒。

    “這個……”精壯男子敬畏的看著老者，撓頭不知所措，小心翼翼道：“里正會不會，有事離開了？”

    聞言，祠堂內響竊竊私語聲，頓時消散，變得沉寂。

    “哎……”

    蘇老身側，以為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的老者嘆了聲氣，滿臉悲慼道：“老天爺啊，十里坡到底做錯了什麼？”

    混濁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吧嗒吧嗒墜落。

    祠堂內，男人沉默，女人慼慼然，眼含淚水，哽咽抽噎。

    一夜間，相熟的鄰里無聲無息陰陽兩隔。

    悲傷恐懼的氣氛在蔓延，千愁百結，難以訴說。

    十里坡到底做錯了什麼？

    所有人都觸及到了內心的恐懼，彷彿感受到無形的大手正在緩緩從迷霧中拍來。

    尤其是想起，九龍坡和清河村的慘烈，眾人更為彷徨恐懼。

    顧長卿雙拳緊握，血脈沸騰。

    相比於村民的彷徨迷惘，他知道這不是蒼天之錯。

    這是幕後黑手的錯，亦或者是妖魔邪祟的錯。

    可怕的不是凝視深淵，而是身處深淵，無法得見光明。

    顧長卿心火熊熊，尖銳的指甲刺破皮肉，殷紅的鮮血滴落。

    憤怒至極的他，並未感受到絲毫刺疼。

    他發誓，定要親手滅殺躲藏在黑暗迷霧內的狗東西。

    蘇老長長嘆息聲，緊握柺杖的雙手鬆弛下來，對著眾人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如今春暖花開，正是滋生瘟疫的時候，把他們都燒了吧！”

    眾人並未反對，明白蘇老所言是正確的。

    半個時辰後，祠堂外空地上，柴火堆積。

    “燒。”

    在此起彼伏的啜泣聲中，蘇老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

    手持火把的漢子，均是嘆著氣，把火把仍在澆了桐油的乾柴上。

    火勢熊熊，黑煙滾滾，哭聲愈烈。

    許多人，雙眼無神，淚流不止。

    都是一個村的，許多人都沾親帶故。

    昨夜死去的人，有不少都是這些圍觀村民的親戚。

    噼裡啪啦……

    澆了桐油的乾柴，燃燒的很快，火焰沖天，炎浪滾滾，空氣中瀰漫着焦黑味。

    眾人都站在那裏目視著，直到燒成灰燼，濛濛細雨飄灑，火焰熄滅。

    “下雨了，抓緊時間收斂骨灰。”

    蘇老對抱著金壇的村民催促道。

    顧長卿一家並未參與，顧家是外來戶，在這裏沒有親戚，沒理由去收斂骨灰。

    抱著金壇，神色悲慼的村民走到灰燼前。

    邊收斂骨灰，邊說著：“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