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招魂
就在我累得滿頭大汗,無法將腳上的腳鐐弄下來的時候,忽然在身後傳來了我母親大人的聲音。我當時直接就淚奔了。連忙轉身向後看去,只見身後一樣一條小路延伸而去,但是與之不同的是,小路的盡頭有一盞明亮的燈光,將小路照的一覽無遺。
“媽,我在這裏,媽,我在這裏”我扯著嗓子使勁的喊著,腳下也顧不得鐵腳鐐發出的令人鬧心的聲音向着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其實說是跑與其不如說是挪動。因為我只覺得當我轉身面向這個方向的時候,腳下的鐵鐐彷彿有人使勁拽這一般沉重。
“阿毅,快回來……阿毅,快回來……”
“叮鈴……叮鈴……叮鈴……”
隨著我向著燈光的方向移動,傳來的聲音也越發的清晰了不少,而我母親大人的喊叫聲之中,夾雜著銅鈴發出有節奏的聲響,而與此同時,我驚奇的發現腳下的鐵鐐逐漸的便的輕便了不少。
我大喜,連忙接著向前走了幾步,此時腦門上大汗直流,一是覺得渾身突然從原本陰寒的感覺變得逐漸熾熱了起來。而耳邊傳來了一陣朦朧的呢喃之音,這聲音夾雜著銅鈴清脆的聲響,彷彿猶如在佛堂或者廟宇的感覺一般,因為此時我的鼻息之中清晰的聞到了檀香的味道。
“東方米糧,西方米糧,南方米糧,北方米糧,四大五方米糧。劉毅來歸啊!請到九天玄女、接魄童郎,畀返劉毅肚膽來歸啊!急急如律令……”
隨著耳邊這一聲暴喝,我只覺得面前的燈光忽然變得異常的大,慢慢的,慢慢的變成了一個漩渦,而我自己像是一片輕盈的樹葉一般,被那漩渦吸了進去。而後只覺得一陣眩暈,便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失去了知覺。
不知又過了多久,喉嚨的乾澀讓我難受不已,我只覺得全身一陣痠疼襲來,眯著眼睛,想要動一動身子,剛一動便覺得耳邊一陣嘈雜。
緊接著便傳來了一陣嗚咽的聲音,“阿毅,我的兒子……嗚嗚嗚嗚……”
我聽的出來是母親的聲音,沒等我動,便覺得身後一股力量將我扶了起來,我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剛睜開一條縫隙便覺得眼前一陣刺目,於是連忙又閉上的眼睛。一連嘗試了好幾次這才適應了,外面的光線。
“兒子,兒子,你醒了……我可憐的兒子……你嚇死媽媽了……”剛睜開眼睛,還沒等看清楚面前怎麼回事兒,就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與之帶來的是一陣劇烈的顫抖。
我憑藉着強烈的反應和這熟悉的體香,就知道這是我親愛的母親大人將我攬入懷中了。我也不反抗,況且現在也沒有力氣反抗。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可以看得出來母親現在看到我醒來是非常開心的。
想到自己這麼大了,還讓父母擔心,我也不由的鼻子一酸,躲在母親的懷裏哭了起來。
“毅兒,你覺得怎麼樣?”
父親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明顯的覺察到了父親的聲音顯得比以往蒼老了許多。
我扭過頭定睛一看,還是熟悉的家,麵站著熟悉的面孔,這面孔除了蒼老了許多之外,沒有絲毫的變化,一如既往的慈祥。父親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像大多數農民父母一樣,他們渾厚,把自己一生的希望所有的生命全部給予了自己的子女。
“爸,我沒事兒。這是發生什麼了?”我一腦袋的疑問,只記得自己從拆遷區跑了回來,一下子暈倒在了門口。隨後便好像到了一個什麼地方。
“毅兒,你都昏迷四五天了。你媽媽都快著急死了……”
聞言,我抬頭看了一眼我最親愛的母親大人,她的頭髮蓬亂,臉色甚是憔悴,幾縷白髮順著耳邊有氣無力的垂了下來。
“媽。讓你擔心了,我到底怎麼了?”我有些慚愧,看著面前為自己日漸消瘦的父母,心中愧疚不已。本來應該讓他們享福的年紀,卻還是很沒出息的讓他們為我操心。
原來那天夜裏,我暈倒在家門口後,便屋裏的父親發現了。當天夜裏,我便高燒不退,嘴裏一直胡話不斷,一開始父母以為我是燒糊塗了,便往醫院裏送,誰承想進了醫院,一連兩天一直沒有清醒過來,反而更加嚴重了。醫生甚至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我父母自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偶然聽鄰居說我有可能撞邪了,所以便將我帶回家,請了陰陽先生給我叫魂。這才找回我的一條小命。
聞聽這一切,我這才恍然大悟,回想起夢中的聲音,那應該就是叫魂了。叫魂亦稱“喊驚”、“喊魂”等。舊時中國信仰民俗。流行於全國大多數地區。古代認為,人有疾病將死,魂魄離散,須招魂以復其精神,延其年壽,因而有“招魂”之俗。
“媽,我餓了……”幾天水米未進的我此時只覺得肚子抗議的厲害。
“好,媽這就給你弄好吃的去。”說罷母親便連忙進了廚房,忙活去了,此時房間裡便只有父親和我兩人了。
只見距離我床不遠的地上放著一張供桌,桌上各種供奉齊全,香爐上三支香,還冒著淡藍色的青煙。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桌子的一角上放著一個金黃色的銅鈴,銅鈴下面還壓著一疊黃色的符紙。
父親顯然是看到我注意到供桌了,連忙露出一臉恭敬的神色道:“這才啊,還要感謝,陰陽先生,要不是他,你可就危險了。”從父親的語氣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這位陰陽先生很是敬重。
“陰陽先生?”不知為何,我的腦海之中卻忽然想到了那天夜裏遇到的那個陰陽李。我努力的坐了起來,剛準備問問父親,是哪位陰陽先生,以便日後好好感謝人家一下。
“是哪位先……生……”話還沒出口,陰陽先生的生字便被我生生的嚥了回去。原來此時門口一個身穿道袍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