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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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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發泄

    蒲信候猛得轉過身來,一掌拍在燕子釁腦門上,頓時翻涌的靈力震盪開來,將整個大殿裡都鎮得嗡嗡作響,燕子釁不能還手,只得硬受了這一掌,頓覺的渾身痠軟,靈識之海被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侵入,窺探著自己。

    “廢物!為何只剩三道!你此行竟然還濫用了神念?你到底有沒有把師父的話當回事!想當年蕭燕公子在你這個年紀已經修全七道神識!你,你太讓為師失望了!咳咳咳!”蒲信候吼得太急,一時咳嗽起來。

    “師父,弟子用神念才得以在玄鳳手下脫身,不然連現有的後輩弟子都帶不回來啊!”燕子釁一向淡定的臉上有點茫然,他已經想不到什麼能平息蒲信候的怒火,他也不解為何師父會怪罪自己,和一道神識相比,難道不是門生的性命安危更重要嗎?和天下眾生相比,文殊原第一仙門世家的名號又算什麼!

    “痴兒!你若是飛昇不了,這些犧牲又有什麼意義!出去!給我去規訓石前跪著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來!”蒲信候用拂塵又狠狠抽了燕子釁一記。

    “哐”的一聲巨響,竟然是被施了隔離結界的殿門被強行突破,狂暴的火焰沖天,燕子釁只來得及看清那火光裡那修長瀟灑的人影,就被下一瞬間來到自己身邊的路安給拉了起來,路安衝只到自己肩頭的小老頭喊道:“老頑固,該反省的是你!你這種人是怎麼當上文殊原的掌事長老的!只有自己的名利,簡直妄為仙門中人!燕子釁!我們走!”

    蒲信候都驚呆了,路安的服飾明顯是陽元軍的便服,看衣著和他額頭上那個隱隱發亮的靈紋可知此人年紀雖輕但官職不小,恍惚想起這個人似乎是跟著燕子釁一起來的,空降金仙大會現場,好不囂張,他簡直要七竅生煙,自己最得意的門生不僅忤逆自己,還帶陽元軍的人來此,真是豈有此理!

    “你!你!你!咳咳咳!”蒲信候氣急攻心,那佈滿老人斑的臉都皺在一起,指著燕子釁和路安說不出話來。

    “路安!你怎麼!”燕子釁也驚了,趕忙拉著路安,站起身對蒲信候行禮:“弟子領罰。”

    “燕子釁!你明明!”路安看不得他平日清冷傲骨,對著這些道貌岸然的老道唯唯諾諾,他剛要繼續理論,卻被燕子釁拋來的一記眼刀刺了個正著,當下他悄聲了,任由燕子釁拉著出了大殿。

    兩人一路無話,燕子釁出了大殿就鬆開了路安,自己黑著臉往半山腰的碩大規訓石走去,路安還記著方纔那惡狠狠地眼刀,心中頗為委屈,也不甘示弱地跟著他去。

    整個文殊原經此變故,金仙大會不了了之,那百丈紅綢原先是從山頂一路掛到半山腰的絕仙台,就是方纔清沐他們激戰的平臺,可眼下那彩徹區明的綢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委屈地耷拉在滿山的參天古樹之上,有幾個白衣門徒趕著上山去回收這些綵綢,路安走著走著,一隻小手拽住了他的一角。

    “是鹿哥哥嗎?”帶著點哭腔的童聲響起,路安回頭,正是一身素衣的蒙卓沁。

    “小郡主!你還好嗎?修習的怎麼樣?”路安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心想大概蒙卓沁也看到了那場變故,小小年紀的她一定嚇壞了,路安從懷裏掏出一把酥糖,還是謝馬虎給他的,遞給蒙卓沁,蒙卓沁怯怯地看了一眼頭也不回的燕子釁,叫道:“大師兄……”

    “噗!”路安忍不住被她逗笑了,問道:“你不是纔是一階門徒嗎?我看那些半大小子都叫他師叔,你輩這麼大嗎?這一字之差頓時老了好多啊哈哈哈。”

    蒙卓沁不解道:“這有什麼,沒入門前我們都是文殊原的外門弟子,叫大師兄就是個禮稱,入了門有了師門當然要按輩分叫了,我輩大不行啊!鹿哥哥真笨。”她嘴裏說著,眼睛瞟著燕子釁的動靜,悄悄接過了路安遞給她的酥糖,旋即又急追幾步對燕子釁喊:“大師兄,清沐師兄……還會回來嗎?你能帶他回來嗎?”

    燕子釁的腳步戛然而止,他站立在一片婆娑的陰影下,俊美的面龐都籠罩在深邃的黑暗裡,只有樹葉間的偶爾嫌隙才能透出一絲光亮,他那鐫著深色靈紋墨痕的衣袍暴露在陽光下,他微微轉頭,眼神寂寞,微啟朱脣道:“大概……不會了……”

    路安能明顯聽出他話裡的不甘,手旁蒙卓沁還要冒冒失失地再追問,路安趕忙攔住她,輕輕搖搖頭,等路安再抬頭,燕子釁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燕子釁?!”路安叫了一聲,回答他的只有樹葉婆娑聲,他連忙在蒙卓沁身前蹲下來,認真地看著她問:“小郡主,你知道你們的規訓石在哪裏嗎?”

    “自然知道的,這條路就是叫矜訓路,一共一千零一階,就是讓門生走完這路到達規訓石下才罰跪的,鹿哥哥你問這個幹什麼?”蒙卓沁眼淚汪汪的,但還是如實相告。

    “沒什麼,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萬事小心哈,你的話一定會成為最棒的修士的。”路安安慰地敷衍,蒙卓沁嘟著嘴道:“鹿哥哥真是莽撞,我看你已經和那時做飯的伙頭不同了,我聽師兄們說你闖進了三長老的大殿,你是陽元軍的人啊,又是被大師兄帶回來的,你這樣不是叫大師兄難做嗎?清沐師兄和竹鋒長老的事已經夠亂了,你插手插的真是時候。”

    路安聽得一愣一愣的,他當時並沒有刻意去偷聽燕子釁和他師父的談話,只是他的預言能力不合時宜地發動了一瞬,讓他剛好看見燕子釁被蒲信候劃破臉的那一瞬間,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火,這才莽撞起來,這時蒙卓沁一席話,倒是點醒了他這個夢中人,這件事,確實是自己做的欠妥當了,身上還明目張膽地穿著陽元軍五司督的便衣呢,怎麼就以暴力衝撞長老殿,還嗆得那老頭半死不活,在怎麼說那也是燕子釁在這個世界的師父,自己在來的路上還尋摸著給這個老人帶些什麼禮物,怎麼一衝動就變成了這樣!

    蒙卓沁後退一步,搖搖頭道:“鹿哥哥我們只不過一面之緣,我感謝你在去烽火臺的路上保護我和我玩,那段日子我很開心,來了文殊原清沐師兄和大師兄也對我很好,只是,你若是和大師兄交好,一定要勸大師兄帶清沐師兄回來!”

    路安說不出話來,人各有志,文殊原若是容不下清沐,那他便一處能容下他的所在在路安這個現代人的眼裏其實並沒有什麼錯處,他也知道燕子釁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就是不知道他在執著些什麼,而且燕子釁和自己一樣是穿越過來的,雖說時間上比自己早一些,在現實也不過是多了一個晚上,在這裏挺多也就如燕子釁所說過去了一兩年而已,就算文殊原在怎麼救燕子釁於危難水火之間,這麼言聽計從也太過蹊蹺了,簡直就像是,他從小生活在這裏一樣。

    蒙卓沁看路安愣神,像個小大人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順著矜訓路的岔道口離去了。

    “我就知道這小子一定還瞞著我什麼!”路安想明白了什麼,嚯地一下站起身來,飛速朝矜訓路的盡頭跑去。

    如一道珠簾一般的瀑布從九天二下,震耳欲聾的水聲幾乎充斥了整個世界,抬起頭甚至看不到那瀑布從何而下,有多一瀉千里,連它的冰山一角都影藏在文殊山的雲霧之中,燕子釁不只一次來過這裏,和記憶裡的九天飛瀑如出一轍,只是自己自記事以來都是帶別人來這裏罰跪,跪在瀑布後那高聳的規訓石前,接受九天飛瀑醍醐灌頂一般的錘鍊還是第一次,有一條被池水沖刷的極為光滑的石頭路通向瀑布下面,走過這條路也需要極高的修為,一不小心就被衝到奔騰狂流的池水裏,很可能一路被衝到山腳下,還得從一千零一階的矜訓路再原封不動的攀爬上來。

    對燕子釁來說,走過這些光滑的石頭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在穿過九天飛瀑的一剎那被冰涼的水澆了個透心涼,那罰跪的石頭只比來路的石頭大一圈,堪堪只夠罰跪的弟子雙膝跪地,雙腳都要浸泡在池水裏,而整個人都完全暴露在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擊打之下,眼前是影藏在飛瀑之後的規訓石,同樣冰冰涼涼的古字,映在燕子釁冰冰涼的瞳孔裡,密密麻麻晃得人眼暈,肩上擊打而來的水幕彷彿有千斤重,壓得人抬不起頭,他一撩下襬,正要跪在那巴掌大的石頭上,突然身後一陣火熱,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跪!你沒錯!”路安被四處飛濺的水流炸得睜不開眼,其實文殊原所有地方都設定了禁制,任何不屬於文殊原的生命在這裏都要處處受限,這九天飛瀑也不例外,本來已經是訓誡門生的地方,若是有外人犯錯前來,那飛瀑定然不會輕饒,打在燕子釁身上的水流有一千斤重,打在路安身上的確足有一萬斤重,看著水流也不十分奔涌,卻是實打實的沉重,路安拼盡了全力才駕馭著三青和畢方化作的飛火輪追上了燕子釁,趕在燕子釁下跪之前抓住了他,若是讓燕子釁此時跪了下去,就拉不起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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