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峯迴
“大家急切的心情我能理解,現在,我讓大家放心,但你們要記住,是國公子蕭弘文救了你們,他會從現在開始,給你們全新的生活。”秦肆年高聲道,他將蕭弘文讓到眾人面前,百姓的表情更加震驚了,他們原以為秦肆年和蕭弘文只是哪裏來的官員,像以往宣傳來賑災的官員一樣只是走走形式,卻不想他們真的帶來了希望,還是由最尊貴的皇子親臨,有幾個斜著身子看熱鬧的難民一下子站直了,甚至有幾個婦人要跪拜下去。
“噌”的一聲,秦肆年突然從蕭弘文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刃反射著陽光,他果斷地將自己的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胳膊。
“師父!”蕭弘文一把抓住了秦肆年的手腕,他的面容爬上了怒容。
“弘文。”秦肆年微笑著看了他一眼,像蕭弘文十二歲那年初見秦肆年的時候那樣。
“你相信我嗎?”秦肆年將匕首遞給了蕭弘文,將光裸的胳膊送上去。“我不能……”蕭弘文皺眉,他當然知道秦肆年要幹什麼,他的血液無疑是最快治癒灰麟斑的藥引,秦肆年讓他來動手,在所有民眾面前動手,是爲了他能獲得民心,在民眾面前樹立一個爲了百姓能夠犧牲一切的形象,可讓他動手傷害秦肆年,這實在是違心。
“弘文,記得我教你什麼?”秦肆年很堅定。
“呼……記得,君王就是要學會得失。”蕭弘文接過了匕首,他很不願,但他會做一切秦肆年要他做的事。
一道白光閃過,鮮紅的血液在空中飄開,像是一樹盛開的紅梅,秦肆年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緊接著抬起雙手,用盡全力將靈力外放,金色的光輝璀璨奪目,融入每一滴血液之中,時空好像停滯了流動,秦肆年手臂上的傷口出血量驚人,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湮沒,蕭弘文一瞬間後悔了,去他的百姓!他去抓秦肆年猶如天神一般的身影。
可他只看見那些血滴滴在每一個身患重病的百姓身上的一瞬間,那些可怖的灰麟瞬間脫落露出下面光潔健康的面板,漫天血雨卻燃起了奇異的生機,歎爲觀止。
秦肆年的身影一晃,眩暈感席捲而來,不出意料地落入蕭弘文的懷抱。
“對不起師父,又讓你受傷了。”蕭弘文的手緊緊握著秦肆年的手。
齊刷刷地的,在場的百姓跪倒一片,就像朝拜著一國的領袖。
“清沐尊者,您換上我們西靈土的服侍吧,奴婢伺候您。”軟言儂語在清沐身後響起,他透過身前一片巨大的銅鏡看清了身後女子的樣子,利落的短髮,頭上一對毛茸茸的獸耳,是看起來十分柔軟的米白色,眼角微挑,睫毛濃密纖長,煙波流轉之間盡是一種特有的風情,她身上只著片縷,雪白幾乎要跳出那巴掌大的上衣纖纖細腰婀娜多姿,最奪人眼球的還是那修長筆直的雙腿,一條同樣米白色的尾巴在那長腿間繾綣纏繞,她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整齊疊著一套衣服,是正統的西靈土服飾。
“不用,我自己來。”清沐冷冷道,接過那女子的托盤,不著痕跡地遠離了那貓女。
“呵呵,尊者當真是從文殊原來的呀,不近女色,還是說東靈土的女子身材都太乾癟了尊者看不上呢?”那貓女被拒絕了也不氣惱,反而色氣地用長指甲在自己豐滿的胸脯上滑動,對著銅鏡裡一絲不苟換衣服的清沐送去秋波。
“我現在是為應龍做事,也和你一樣都是西靈土的僕人,縱然讓我移風易俗,也不是誰都可以的。”
“你!”那貓女連耳朵上的貓都炸起來了,能在皇宮侍奉她的姿色已經是族中最出挑的,這個清沐竟然不領情,獸修一向直來直去,喜形於色,當下就嬌哼一聲,甩甩長尾巴離開了。
清沐將那十分修身的黑紅色衣物穿在身上,腰側竟然是鏤空的,隱隱約約露出消瘦的人魚線,清沐有些不習慣,用披風把自己幾乎露在外面的跨骨遮了又遮,他伸出手去,沒有了往日垂墜的寬袍大袖,貼身的衣物勾勒出自己修長的手臂曲線,護手露出五指,有一種自己從沒有感覺到的帥氣,清沐身上輕鬆了,甚至心裏也跟著輕鬆不少,原來他一直都屬於這樣的地方啊,冥族之子,那是什麼清沐並不清楚,可這裏有人需要他,承認他的價值,就讓他很滿足了。
“呦,你還挺適合這一身的嘛,比那一身又白又黑的道袍好太多了,看著也養眼。”低沉的聲音在殿門響起,清沐從鏡子裡看到,正是那個一直臥底在文殊原的“竹鋒長老”,現在他哪還有那個威武長老的氣派,痞痞地倚在殿門上,還不忘摸了一把甩尾出去的貓女的尾巴,驚得那貓女趕緊溜之大吉。
“大概是長老在文殊原待久了,看他家形形色色的男子穿校服看厭倦了,才覺得被文殊原掃地出門的門徒穿什麼都好。”清沐淡淡看著鏡中的自己,雪無心配在腰間,是這濃重黑色裡的唯一一絲寂寞的雪白。
“哈哈哈,你說得還挺有道理,不過我也不是一直待在文殊原,只待了三年多吧,那個竹鋒長老三年前不自量力地帶著門徒”去肅清文殊原與不周山交界處的異獸,多好的安插眼線的機會應龍大人怎麼會錯過,殺了他讓我頂上,三年來倒也掌握了文殊原不少情報,其中就包括你的過去,當時應龍尊上就去和鈴娘娘娘覈實,確認了你就是生靈樹,這才讓我找機會把你帶回來,尊上那次在文殊原見你也是偶然,但看時機快要成熟,纔出手接觸你,畢竟,生靈土大路還是需要你啊。”晝虎邊說邊來到清沐身邊,給他整了整自肩頭垂下的一展黑綢,圍在他修長白皙的脖頸上。
“鈴娘娘?生靈樹……”清沐疑惑道,他的眉毛隨著話語上挑,配上此時一副妖冶的打扮,說不出的俊美。
“嗯……”晝虎圍著清沐轉了一圈,“哪裏不對勁?”他摸著長著胡茬的下巴打量道。
“幹嘛!”清沐警惕地後退。
“啊!知道了!”晝虎一把抓住了清沐的髮尾,原來他還術著一個道士冠,銀光閃閃,看著就像代表仙家的孤傲清冷,與身上妖冶的黑紅色格格不入。
“啊!你你!放手!”清沐本能地要拔劍,卻被晝虎一把按住,他指尖一挑,那銀白的冠就脫落下來,噹啷一聲落在地上,瞬間黑髮披散,蓋住了清沐又急又氣的紅潤臉頰。
“嘖,沒看出來你還挺有幾分姿色的嘛!可惜我家裏那位太兇,要不然我就考慮考慮跟尊上要了你。”晝虎用指甲搔了搔清沐的臉,戲謔道。
“別這麼說我。”清沐臉色十分不好,他只有這一個束髮的冠了,被男子說有姿色讓他心生噁心,他只能接受燕師兄,想著他伸手去撿那個冠。
“哎!等等!”晝虎動作魯莽地拉住他,大手在清沐柔順的發間一繞,噼啪一聲靈力爆發的響聲,一箇中指粗細的發蓖就將清沐散落的頭髮束了起來,低垂在腦後,看起來倒是符合清沐低調內斂的性子,但上面鐫刻著的紅**紋卻又訴說著主人的不凡。
“以後你就這樣吧,挺好看的,既然來到西靈土,總要和過去做個徹底了斷纔是。那個,也棄了吧,讓尊上給你煉個更好的。”晝虎指指清沐腰間的雪無心,說著也要去摘清沐的配件。
“別動!”清沐突然反應劇烈,運起靈力一掌拍向了晝虎的肩膀,好在晝虎反應迅速,不然這一下捱上了非死即傷。
“你幹嘛啊!我是好心!不然你帶著個仙門配劍在夜都大搖大擺,街上的獸修能把你生吞活剝了!我們這都是把仙家配劍當戰利品隨意銷燬的,你叫他們挫骨揚灰了可沒人知道你是冥族之子了!”晝虎喊道。
“不行,只有它不行。”雪無心是燕師兄給他煉的,絕對不容有失。清沐當然知道西靈土上下視修士們為眼中釘,肉中刺,定然不會讓自己佩戴雪無心招搖過市,所以已經做好了為保雪無心,得罪晝虎甚至應龍的準備。
“哎……罷了罷了,隨你吧!”晝虎定定看了清沐一會,揮揮手道,他的妥協倒叫清沐意外,他帶著將信將疑的表情看晝虎,把雪無心抱得更緊了。
“不搶你的!既然應龍大人看重你也會保你的!只是祖上那還要考驗你,你在文殊原雖然不是我門下的,但修為也算數一數二的,一會帶你去見祖上,可別給老子和應龍尊上丟麵!”晝虎不耐煩道。
“這我自然知曉,一定會竭盡全力,畢竟我除了這裏,也沒有地方可去了。”清沐放下了抓著雪無心的手,定定地看著地上那個瑩白的發冠出神。
“走吧,祖上和尊上會為你解釋靈樹的事情的。”晝虎踱步出了殿門,回頭看清沐,他也幾年沒回西靈土了,回去簡單處理了家事就又回到皇宮,歸根結底他還是好奇這個清沐的命運,所以格外上心些。
看來,還是沒有那麼容易放下的啊,晝虎心裏想。
卻不料清沐一步塌碎了地上的銀冠,一甩披風,瀟灑決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