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破城
傅簡看著蕭弘文假裝絕情離去的背影,不禁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他用手指輕點嘴唇,撩起額前的碎髮,笑著道:“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別想逃!”他轉身從蕭弘文疊好的鋪蓋下摸索著,用指尖從枕頭下拿出了一根拇指長的小針,收入袖中,腦內回想起了昨夜的旖旎,別禁嘆了一口氣,都說蕭弘文狠厲毒辣,不解風情,可世人不過評說爾爾,他心裏裝得滿滿地都是一個人,昨夜馬上要做到最後一步時,蕭弘文就那麼停下來了,趴在傅簡的肩膀上哽咽,傅簡不解,還要去逗弄蕭弘文,只聽蕭弘文嗚咽說道:“師父……我好想你……好想你……”那委屈的語氣猶如一盆涼水將傅簡被激起的慾火一下子撲滅了,他心裏泛起瞭如潮水一般洶涌的不安感,這樣一個用情至深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在外因為思念而在身體上背叛了心中所愛,該是多難受的一件事。傅簡心中一痛,他不忍讓蕭弘文真陷入那樣可怕的自責中,於是從掌中翻出了一根銀針,趁蕭弘文不備,刺入了他腦後的穴位,蕭弘文一下就昏睡過去,倒在床鋪上,傅簡將他放好,自己卻趴在他身邊,整整看了他一夜。
蕭弘文大步流星地往校場走,心裏很亂,自己怎麼能在行軍這麼重大的時候犯這樣的錯誤,更重要的是,蕭弘文一想到秦肆年,無盡的愧疚幾乎要將深深的愛意淹沒,回想起方纔傅簡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那句引人遐思的話語,蕭弘文不可遏制地心中騰起一股殺意,驀地一轉身,竟然是要回到營帳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羽箭“倏”地一聲插在他腳邊,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皇兄若是回去殺人,那蕭燕就不好辦了。”
蕭弘文回過頭,正是蕭燕,面帶戲謔地看著他,年輕俊美的容顏在晨光熹微中熠熠生輝,不像是個從小修仙自持的修士,倒像個普通農家的公子。
“你不要取笑我了,明知道他長得太像我師父,還把他往我身邊送,簡直逼我犯錯。”蕭弘文懊惱道,從地上拔出那隻羽箭,揮手朝蕭燕賭氣般地擲了回去。
力氣之大,那羽箭發出比來時更想的破空之聲,蕭燕用袖子一撫,緩去了破竹之勢,旋即將箭抓在手裏,又**一笑道:“皇兄不修清平道,自然被七情六慾所控制,這是人之長情,男人更是如此。”
文殊原已修習清平道出名,他們自小不殺生不食葷不**不飲酒,此乃四戒,若是破戒,那文殊原的修士在修為上就很難精進了。
“別說這個了,楊集如何?”蕭弘文有些惱,揮揮手岔開話題。
“我安排好了,他送來了的人馬身強力壯的都留下了,老弱病殘都給他送了回去,還帶了話,探子彙報楊集惱羞成怒,整頓力量,破城之日,今日在即。”
“那就好,準備行動。”蕭弘文大手一揮,三軍齊備,浩浩蕩蕩十萬鐵騎,就在紀南城下龍蟠虎踞了。
再說楊集這邊也是火燒眉毛,急病亂投醫了,紀南城雖然規模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又是南方像全國各地運送糧食物資等的重要樞紐,經濟自然殷實發達,人才濟濟,雖然百姓有的爲了躲避戰亂早早地搬離了此地,但不乏一大批有識之士匯聚紀南,所謂亂世出英雄,現在東靈土和西靈土雖然小衝突不斷,大的戰爭倒是沒有,這可讓投機者們犯了難,好不容易楊集揭竿而起,自然是趨之若鶩,陽奉陰違,一時間,紀南城裏各色人才匯聚,傅簡就是楊集從這些人裡面挖掘出來的,不料卻臨陣倒戈,不但沒有如願以償得到陽元軍的軍備,還讓楊集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此時大軍已經兵臨城下,楊集召集了各路能人異士,商討著對策,他也不傻,表面上看著全力應戰,城中的三萬起義軍也士氣高昂,但他也早早備好了退路,若是形勢不妙,立刻攜帶家眷逃跑。
“各位賢士,楊集此次揭竿而起,實是形勢所迫,蕭煬無能,四年前遣子一事使我兒夭折,蕭弘文小賊當選三昧者遣子,舉國上下死傷兒童百人,蕭家有違天道,當討伐取代之,可眼下大軍壓城,各位可有脫身解困之法啊?”楊集對在坐的謀士們道。
還沒等修士們七嘴八舌討論出結果,傳令的小倌就在殿外報告:“報!蕭弘文大軍派人喊話,說我們一刻鐘不開城受降,立刻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一刻鐘?!”眾人都心驚肉跳,若是一刻鐘做不了抉擇,那就是身家性命的事情了,謀士們一下子沉默了。
蕭弘文端坐在高頭大馬上,一旁的監軍看著時間,提醒他時間快到了,他掌間電光噼啪一閃,電的胯下的盧嘶鳴不已,但卻不敢有所動作。
只聽蕭弘文冷道:“破城!”
隨著蕭弘文一聲令下,烽火伍御劍飛行,手持雙槍,如鋪天蓋地的蝗蠅一般像紀南城頭飛去,他們飛得再快再高也不會超過紀南城牆的高度,以防城牆上的城防武器對他們再成不必要的損失。風鷹伍隨時架起了陣法,一旦有什麼對軍攻城武器出現,他們就是主力,地龍伍雖然機動性很差,但光是一個重灌弩機就威震四方,加上在大軍頭頂盤旋的三艘千乘騎,蕭弘文的部隊看起來猶如天兵天將下凡,大有吞併天下之勢。
讓人意外的是,守城的叛軍似乎並沒有打算負隅頑抗,也沒有開門投降,也沒有拼死一搏,在蕭弘文看來這些叛軍通通改就地處決,可蕭燕督軍,奉行的是他那套文殊原的懷柔政策,眾將士只好先控制了城樓上的叛軍,將他們俘虜,奇妙的是,除了城樓上的兩千守軍,紀南城裏竟然空無一人,家家門戶禁閉,一副蕭條之相,楊集竟然是給蕭弘文來了一記空城計,不知他已經是金蟬脫殼撤軍了,還是另有所圖,這守城的兩千叛軍,審問之下,竟然只是周邊百姓被楊集召集起來阻擋蕭弘文的一道防線,他算準了蕭燕督軍必然懷柔不傷百姓性命,給自己爭取了排程或撤離的時間。
果不其然,等徹底安置好這兩千百姓以後,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蕭弘文這才下令讓軍隊謹慎推進到城中。
不知為何,城裏漸漸瀰漫起了大霧,逐漸看不清街道和兩側,蕭弘文命令全軍戒嚴,互相保持聯繫,又命烽火伍在前探路,保證軍隊安全。
傅簡混在部隊裡提心吊膽,要說他修為吧,確實也有,但不像他人一般內外兼修,他幼時靠著自己摸爬滾打學了幾招傍身術,在大點他就專注於研究陣法迷陣之類的控制型術法,只是這類術法雖然可以用最少的靈力發揮出最大的效果,但是準備工作卻是很繁瑣的,若是無人配合在他念咒畫符時保護他,那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況且現在他不敢用真面目示人,臉上還畫着那偽裝成胎記的紅色油彩,混在雜役兵的隊伍裡,帶著幾個老弱病殘,若是遇上敵軍偷襲,他自身難保,想到這,他不禁摸了摸袖子裡的錢袋子,沉甸甸頗為壓手,這是楊集僱他給的酬勞,花了兩個月還有這麼多,沒想到給人家幹活的時候卻給辦砸了,若是楊集知道自己還藏在蕭弘文軍中,不知該有多暴跳如雷,同時傅簡還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沒能多打聽一些楊集軍中的情報,這樣也許可以給蕭弘文有所助力,也不用膽戰心驚地提防這個提防那個。
他把自己手裏陽元軍分發的長槍握緊了,不經意的一瞟,前面帶隊的將領身影一閃,竟然不見了,傅簡揉揉眼睛,雖然大霧瀰漫,但是還是可以看見前頭部隊的,那個將領經常毆打自己,傅簡對他的身影再熟悉不過,那人確實是憑空消失了。
傅簡心裏頓時緊張起來,他想擠進前面的部隊,可他和蕭弘文實在相差太遠,他不禁又往隊伍裡縮了縮。
剛剛挪了一步,他就感覺到一陣狂風颳過,一個龐然大物竟然就那麼輕飄飄地落在了他身邊,一張酷似夜叉的臉青面獠牙,在傅簡驚駭的目光中那怪物用尖利的獠牙瞬間將三人吞吃入腹,鮮血噴濺了他一身,那怪物從天而降,隊伍中頓時方寸大亂。
通體湖藍,身材頎長健碩,肌肉鼓動著澎湃的力量,人頭虎身,尾巴足足有身體的一倍長,虎背上長著獅鬃,背生尖刺,利爪深深地扣進地面猶如四隻鋼叉,取人性命在瞬息之間,萬物好像都臣服於百獸之王的淫威之下。
“檮……杌?”傅簡難以置信,這隻上古兇獸怎麼會出現在此?兇獸只居住在西靈土,長年不現世,僅存的四隻也早已歸入應龍麾下,現在它現身在遠離西靈土千里之外的紀南城,難道是西靈土趁虛而入,攻敵不備?那這區區十萬人,真是不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