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老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在噪雜的聲音中分辨那句話。

    “主棋。”

    “前輩，江湖行話。”

    “主棋。”

    “前輩……”

    “別說了！”雙目赤紅，岐老身子搖晃著倒下去，癱倒在路邊。

    忽然覺得，心中藏著的秘密已經被那個男人看透，隱藏多年的秘密，就那麼被人一刀又一刀剜出，賣排骨似的陳列在面前。在酒窖待了大半天，到底是受了寒氣。

    蕭弘文回屋之後就開始打噴嚏，一個接著一個，直打的蕭彥兩眼淚汪汪，恨不得跪下來請罪。

    “我是想著，你與師兄間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結仇容易解仇難，貿然撞上，兩方都不好控制……”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直接聽不清楚。

    心虛。

    也不算是心虛。

    於兩人的關係上，幾乎都是蕭弘文在主動。蕭彥在凌國的時候大著膽子提了成婚，應該是做好了面對議論的準備。

    可那些心理準備在來了西澤之後，就消失殆盡了。

    喜歡蕭弘文，想護著蕭弘文，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蕭弘文是他的……

    卻只是想著，不敢付諸行動。

    害怕承擔不了後果。

    有時候蕭彥自己都在想，無權無勢，全身上下就只有蕭弘文對自己的那點愛意值得珍惜，也不知在害怕些什麼……

    見人懊惱的緊，蕭弘文無奈的伸手環抱住，輕輕拍他的背，口中說道：“懂你的心，知曉你的心意。”

    “我此次前來，本就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讓你師兄提著長劍來劈我。早先不就說過，你在西澤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盡力從皇室中找到蠱毒的解藥。若是我的身份暴露了，你如何還能待下去啊！！”

    “今兒我也有錯，你因為慌亂口不擇言，我卻不該因為吃醋耍性子。那麼多能夠藏身的屋子不待，偏偏要鬧脾氣去酒窖蹲著，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惹得你擔心……”

    嘿！這話說的，反思的還真像那麼回事。蕭彥越聽越覺得蕭弘文受了委屈，覺得自己愛的不夠深，覺得事情處理的不夠好。只能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深愛著蕭弘文，要一天比一天，更愛蕭弘文。

    折騰許久，春杏領著一眾侍女進屋，將小廚房準備的四菜一湯擺放在桌子上，然後用眼神詢問是否需要服侍著淨手。

    通常情況下是不用的，二人都討厭被不熟悉的人觸碰，所以每次用膳時都是他們互相幫著清洗。

    今兒情況不同，府裡都在傳言，說太子爺和侍寵吵架，侍寵搬到酒窖住了一下午，晚上才又被帶回主屋。

    雖然看現在兩人緊緊靠著的身子，絲毫髮現不出“感情不合”的樣子。卻還是以防萬一的詢問了一下，免得待會被指責不盡職。

    “出去。”蕭弘文壓抑著怒火，心裏想著今兒是著了什麼道！

    每每把蕭彥哄的身子都軟了，這些沒眼力見兒的就來打岔子！就不能看看場合嗎？就不能順著他的意，讓他在晚上就寢之前開一次葷腥嗎？就不能體諒一下小別之後身體和心靈都極度**的新婚夫夫嗎？

    可是飯已經送到，按照蕭彥的性子定然不會允許他在飯點胡鬧。蕭弘文心裏嘆一口氣，面兒上裝作無事，拿起一旁的手帕浸溼準備給蕭彥擦手。

    “沒人了。”手腕被握住，蕭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時反應不及，蕭弘文沒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拿著手帕不知該做什麼。

    “他們都出去了，你是不是想……我猜的對嗎？”

    迴應他的是**的文，還有蠢蠢欲動的雙手。

    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等待著屋內的兩位主人享用。卻不知自己已經失去了資格，兩位主人有更想要享用的“食物”

    衣衫盡褪，滿室春光。

    中毒的手臂依舊沒有知覺，但是找到解決辦法的蕭弘文不受干擾，用切實行動證明自己比蕭彥多吃的幾年飯沒有白費。

    尚未成功，聽見窗外有異常的響動，蕭彥的注意力立刻分散，掙扎著想要起床檢視。

    “放我進去，”林初寒臉色鐵青，若不是有暗衛攔著，只怕他會忍不住一腳將窗子踹掉！

    屋內那是什麼聲音？

    確是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不是不能有歡愛。可是那聲音！屋裏分明是兩個男人！蕭彥的聲音林初寒絕對不會聽錯，另一個……像極了當初酷刑審問自己的蕭弘文王！

    “是師兄！我師兄聽力絕佳，他定是聽見了你的聲音！”蕭彥慌張地推開蕭弘文，想要穿衣下床去處理。

    方纔氣氛到位，二人的衣服散亂的鋪在地上，有不少還破了口子。

    衣櫃距離床有十多步距離，蕭彥沒敢猶豫，光著腳丫走過去取乾淨的衣衫。

    翻找了一遍，卻沒看到蕭弘文的衣衫——搬去其他屋子藏起來了，尚未取回！

    正猶豫著是給蕭弘文穿自己的衣衫見師兄，還是讓他披著被子趕快從後面的窗戶出去藏著時，大門已經被林初寒一腳踹開。

    木屑飛出老遠，掉進二人散落在地面的衣衫上。

    蕭弘文尚且蓋著被子，蕭彥卻是光溜溜一條，**裸的站在衣櫃前……

    看見蕭弘文的一瞬間，林初寒立刻轉身將房門關上，沒讓聞訊趕來的下人看見他的臉。

    這行為讓蕭弘文感到新奇，林初寒是害怕自己暴露？難道不應該喊下人進屋，將他這個“敵國戰神”“別國奸細”“**漢子”拉出去杖斃嗎？

    “蕭彥，你老實交代。”別過臉等待蕭彥穿衣，林初寒強迫自己不去看床上只露出一顆腦袋的人。

    “我們成親了，師兄是知道的……我們成親了……在萬主樓成了一次，在凌國京城也成了一次，我入了蕭家的族譜，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名正言順的，所以被你看見也沒什麼的。

    “我是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裏！你既然選擇回來當這個太子，為什麼還帶著這個……這個……”氣的不輕，指著床上開始裹床單的男人，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身上的蠱毒沒有解，我回來找解藥，他……他是來助我的！”眼看著蕭弘文已經裹著床單站了起來，蕭彥飛快走過去護在他面前，生怕二人打起來，他會被林初寒打死。

    盛怒之下的林初寒尚且留存一絲理智，聽見“蠱毒”二字後略微平靜下來，腦中數不清的想法跳出來，一團亂。

    正當他整理思路準備據理力爭的時候，蕭弘文開口說話了。

    “他說的不對，本王來這兒，是爲了過日子的。那解藥雖然難尋，但是依本王的能力，可以找到能夠抑制蠱毒一輩子的藥物。”話是吹牛，說出來時卻傲氣的不得了，“況且，本王來給你們西澤做上門女婿，不是給你們臉上添光嗎？”

    “你!蕭彥！我真是！你們！這地兒，算是待不下去了！我……我……”閱歷豐富、學富五車、巧舌如簧的林初寒此時是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到嘴的謾罵被生生咽回去，只覺得肺部脹的難受，四肢都開始發顫。

    “師兄……你別……”

    “慢走，不送！”一把攬過蕭彥摟在懷中，給林初寒遞過去一個**的眼神。

    哼！反正已經被“捉姦在床”往後再不會因為你這個師兄吃半分醋！

    氣不死你！

    皇室暗衛還真擔得起“皇室”二字。

    他們用了許多天，在蕭弘文趕到西澤兩天之後，終於發現蕭弘文王已經不在軍營了。

    為首的暗衛直接受命於皇上，雖然沒有官職，但是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會給他一點面子。

    古奕心裏一萬個不樂意，還是不甘不願的將蕭弘文的行蹤告訴了他——看在他跪地詢問的份上！

    這些皇室暗衛明著是爲了保護蕭弘文，可他們保護到哪兒去了？人都走了十多天才發現，擺明了他們只是負責監控嘛！

    只要蕭弘文不出軍營，就是死在裡面，這些皇室暗衛也不會現身幫忙。

    對於這種給只會給蕭弘文添堵的傢伙，古奕一向不願意給好臉色，所以他是用一種極其不爽的態度說出了蕭弘文的行蹤。

    “王爺上哪兒了？哎呀！你們不知道？你們不是貼身保護的嗎？”說著還站起來圍著那暗衛首領轉了一圈，“哎呀呀！是我疏忽，你們貴人事忙，一時不注意也是應該的。王爺啊！去了西澤，這走了……我數數啊！走了有十幾天了！估摸著已經進京都了。”

    “沒什麼大事，一是惦記新過門的王妃，聽聞王妃是被拐去西澤當太子，王爺怕他被欺負，就過去看看。二是怕使團辦事不利，他們要是談崩了，王爺這費勁兒打仗不就打水漂了嘛！”

    “你說是吧？”

    “……”暗衛通常是不善言辭，但是察言觀色的能力不會差。他知道古奕是帶著氣在說話，但是該問的已經問了，被嘲諷幾句也沒什麼。

    賣命的人，只要任務完成，能拿到這個月緩解麟蠱的解藥就行。

    “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沒激的這人有什麼反應。古奕覺得無趣，揮揮手讓他下去。

    也幸虧古奕雖然脾氣不好，性子不好，但是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