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諾低眉順眼：“王妃莫怪師父，是我有意不讓他提起的。”

    “哦。”上官雲曦神色有些冷。

    “那就別說。”她轉頭吩咐人給他送來一套乾淨的白大卦，等他換好出來才道。

    “事急從權，這次讓小雪‘接’你出來，多有得罪，望肖太醫莫怪。”她半分未提及被隱瞞之事。

    然肖諾卻知道，她這是生氣了。

    上官雲曦將毒經注攤開在他面前，伸手點了點：“你可知這味名為‘神仙肉’的藥引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肖諾抿著唇坐下，看了一眼《毒經注》的封面，瞳孔微微一縮。

    他又將注意力放在那張謄抄在紙上的藥方，及那味藥引子上，蹙目沉思。

    良久的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眼中意味不明。

    “不知你們聽過藥人沒有？”

    “藥人？”上官雲曦側目：“你是說毒蠱人？”

    肖諾搖了搖頭：“不，毒蠱人只能算毒人，他們長期被喂以各種毒藥，因此神智被一點一點的蠶食，直到最後徹底淪為沒有感情，沒有理智的怪物。”

    “而藥人卻不一樣。”

    “他們自打出生起，便服用各種補藥，在各種藥物的滋養下長大。”

    “又或者身為藥人的母親，將自身的藥性遺傳給了胎兒，即便他們長大了，不再服用藥物，也不會減低藥性。”

    “而這些人，他們的血肉本身就是一味很好的藥材，因此，也被稱為……”

    “神仙肉。”

    說到此處，白老倏然一驚，扭頭望向上官雲曦。

    上官雲曦沒什麼表情，然而袖子下的手卻緩緩握緊。

    良久後，她自嘲的笑笑：“所以，這味藥引子……是我？”

    肖諾抿著唇沒說話。

    “所以要解秦慕言和那些人身上的蠱毒，是要把我自己給燉了？”

    “不！”白老阻止她繼續往下說：“不可能，肯定還有其他辦法！”

    上官雲曦像渾身脫力了一般，靠在椅背上。

    她終於明白，她的血為什麼能壓制秦慕言身上的寒蠱毒，因為……

    她本身就是一味藥材啊！

    而且還是一味能解百毒、延年益壽、起死回生的大補之藥。

    上天真會弄人，這是……只能活一個的意思嗎？

    想讓秦慕言和百姓們活，她就必須死？

    她笑了起來，笑得渾身顫抖，笑得彎了腰，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丫頭……”白老有些慌。

    “王妃，您別這樣，肯定還會其他方法，請給我一點時間。”

    上官雲曦根本聽不進他們什麼，待她笑夠了，一抹眼淚，諷刺的笑慢慢變得不甘，變得憤恨。

    “是的，我就不信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條命，老天爺還要給我收回去！”

    “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就算爲了他，我也要好好跟他爭上一爭！”

    肖諾倏地抬頭，望向她的小腹。

    待他回過神來，上官雲曦已經出了房間，緩步朝急診大樓走去。

    肖諾驚魂未定：“師父……她？”

    白老閉了閉眼，點頭：“是，快三個月了。”

    ……

    皇宮火光沖天、朱雀大街戰火連綿、京城各處傳來孩子們的哭喊聲。

    大街上一個個身影如傀儡般受到某種召喚，邁著僵硬的步伐，朝著皇宮一步一步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