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蘭可沒注意到李春來那些細膩的心理活動，只以為他是被劉婆子嚇傻了才發呆，於是在他眼前揮揮手，道：“愣著幹啥，趁有時間趕緊練練刀功，不能以後都我親自切這些亂七八糟的吧？”

    有了剛纔的心理活動，李春來再一看李秋蘭，即使說些刻薄話似乎也沒那麼刺耳了。

    “姑，那我，我先切啥？”李春來順從的走到砧板前，扭頭問道。

    李秋蘭隨手一指，“啥便宜你切啥，不然都給你浪費了。那塊姜壞了不能用了，你就切它吧。”

    李春來便拿出大廚的架勢，學著李秋蘭之前切蘋果丁時候的樣子，一手穩住壞了的生薑，另一手起刀落，仔細的把生薑先切片，再切條，最後切了丁。

    在一旁看著的李秋蘭滿意的點頭，“不錯嘛，用心練習還是可以的，差點留趕上我了，繼續加油。”

    李春來嘿嘿一笑，用手背擦了一把眼睛，突然大叫道：“姑！我的眼睛好痛！我，我是不是要瞎了！”

    生薑汁弄到眼睛離能不痛嗎？

    李秋蘭哭笑不得，連忙叫來柳氏給這個廚房新秀洗眼睛。

    待到折騰完，李春來眼睛紅彤彤的像兔子一樣，看誰都覺得蒙了一層霧。

    “行了你一邊呆著吧，這鍋烙餅我來做。”李秋蘭讓他去旁邊瞅著，自己擼了袖子準備上陣。

    李春來有點驚訝，“姑，你要親自做完一套啊？”

    意思是從頭到尾都不要人幫忙。

    “嗯，你笨手笨腳的只會添亂，這鍋看著我做學著點兒，下鍋你來。”

    經過多日實戰，李秋蘭的技術已經非常純熟，快速把材料切丁，和好麪粉，想著該去買點蘋果和蜂蜜回來了。

    一鍋餅出，李秋蘭把這張大餅切開分成了兩份，分別用兩個小籃子裝著。

    李春來問道：“姑，現在就要拿出去賣嗎？”

    李秋蘭搖頭道：“現在人都沒有賣給誰去？這兩份餅，一份送去張老伯家，一份送去翠姨家。”

    張老伯那份是說好了做車錢的，可是......

    “為啥要給翠姨送呀？”李春來問。

    “你邱姐姐讓帶回來的東西不是還藏在外面沒送過去嗎，等會兒送過去只有她的東西多尷尬，我們不能每次替別人帶東西自己兩手空空吧？這也太沒面子了。”李秋蘭說得頭頭是道

    李春來老實的點點頭，道：“是，那我們也給翠姨和情輕寒哥哥送烙餅去。”

    終於感覺到哪裏不對勁，李秋蘭眉頭皺了皺，“為啥你們都叫趙秀才哥哥叫他孃姨？明明我纔跟他是同輩，我才叫他孃姨，你們這是要跟我平輩了？”

    李春來哪敢啊！

    於是連連搖頭，“不是啊姑，就是跟著別人，叫習慣了，要改口喊輕寒叔叔......嗎？”

    李秋蘭不禁想起來趙輕寒一臉高冷，轉頭挑眉問“是你喊我叔叔嗎”的樣子，差點笑得氣岔。

    “算了你還是喊哥哥吧，讓他給我做侄子。”

    其實李秋蘭喊張翠蘭姨和趙輕寒是同輩的，但是趙輕寒被小孩子喊哥哥她卻被喊姑，是被喊老了而已。

    李春來看了自家姑一眼，默默低頭不說話了。

    李秋蘭自己嘚瑟半天，再次帶著李春來出門，這回正大光明的拎著籃子出去送人，不必擔心遇見劉婆子。

    “你邱姐姐給的東西還在不在？”李秋蘭突然想起來，問道。

    李春來四處觀察一番確定沒人，小心翼翼的跑到一棵大樹下，搬開樹下的幾塊石頭，露出裡面的一個洞。

    邱卿給趙輕寒的補品就在裡頭。

    昨天他們回來得晚了些，正好是村裏人回來吃晚飯的點，便沒時間去趙輕寒家送東西。

    李春來臉上沾著泥巴回頭道：“姑，還在呢！”

    “拿出來吧，我們先去給翠姨他們送。”李秋蘭想起來當時天霞就是在這兒刨出來那一封封原身寫給王家公子的充斥著土味情話的信的，也是在這兒她第一次見到了趙輕寒。

    時光飛逝，那會兒她還不能適應這裏的田園生活，如今卻已經如魚得水了。

    姑侄二人來到趙輕寒家，院子裡沒人，李春來率先跑過去往裏喊道：“翠姨！輕寒哥哥！翠姨！”

    喊了半天沒人應，看來張翠蘭是不在家了。

    “姑，沒人理呢。”李春來轉身道。

    李秋蘭往院子裡瞅了一眼，“那我們先去張老伯家，回來再看翠姨在不在。”

    李春來跟著李秋蘭準備走人，卻突然聽見一陣劇烈而嘶啞的咳嗽聲，從某個房間裡穿出來，在空曠的院子裡迴響。

    李秋蘭腳步一頓。

    李春來回頭道：“姑，是輕寒哥哥在咳嗽嗎？翠姨不在沒人管他，他不會出啥事兒吧？”

    李秋蘭聽這咳嗽聲感覺趙輕寒怕是真的要咳死了，打量了四周無人，輕輕皺起眉頭，最終一咬牙轉身朝趙家院子走去。

    “進去看看！”

    李春來緊緊跟著，“可是門是關的呀！”

    李秋蘭親身示範，從柵欄門的洞洞裡伸手進去開了鎖，面不改色推門進去，“事急從權，這不算撬門。”

    李春來先前不知老姑還有這種訣竅，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今天又受教了。

    兩人徑直走進趙輕寒的房間，房間裡沒點燈，門窗禁閉，大白天的也是昏暗無光。

    李秋蘭皺起眉頭，“就算不是大夫也該知道病人要多呼吸新鮮空氣，這屋子都快憋死人了，春來去開窗，少開一點兒別讓風灌太多進來。”

    其實正值盛夏，此刻外頭只有豔陽高照，倒是沒什麼頑皮微風。

    趙輕寒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無意識的劇烈咳嗽，上半身因為咳嗽而抖動。

    這咳聲聽起來撕心裂肺，像是一把年久失修琴絃送掉拉鋸生鏽的二胡所發出來的聲音。

    李秋蘭上前用力撐死趙輕寒的身體，讓他能夠坐著呼吸，咳嗽聲稍微弱下去一些。

    “拿碗水來！”李秋蘭道。

    李春來聽到指揮，飛快跑出去不知道從哪裏折騰了一碗水來遞上去。

    “把他扶著。”李秋蘭把這個重任交給李春來，自己接過水捏住趙輕寒的下巴逼他張開嘴巴，給他灌了幾口水下去。

    “咳咳咳咳咳！”趙輕寒身體一陣劇烈顫動，嘴角有水流溢位，眉頭無意識皺起。

    李秋蘭隨手擦掉他嘴角的水，才發現他整個人都冰冰涼涼的，像是剛纔井窖離刨出來的冰塊。

    “放點水果在你身上都能冰鎮了。”李秋蘭小聲嘟囔一句，扶趙輕寒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