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混蛋吧。不止你一個人覺得。你覺得他是混蛋，我覺得他是混蛋，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混蛋。他沒有辦法保住這九個人，只是因為在他的眼中，這九個人是必死的人。但是咱們現在所有人都能夠平平安安的站在這裏，尤其是的所有人，都是混蛋的功勞。”

    “所以你就覺得這幾個女生應該放棄，那九條命。”

    方天正沒有說話。

    沈泰說的沒有錯，並不能因為這九個生命是已經下了死亡簡歷的必死生命就不去挽救。

    玄黃杉也沒有錯誤，挽救的方式只能有一個，在沒有到時間的時候就算拼了性命也要阻止他們被害。一旦到了時間，還是要拼命，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先於對手殺死剛剛還在保護的人。

    要對剛剛還在捨命相護的人，轉眼下殺手。

    這種混蛋的事兒只有一個人能幹的出來。

    人究竟是誰，方天正明白，沈泰也明白。

    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能幹出這種事兒來。

    “你不說話我就當成這是意味著你也明白了。計劃並不是一個救人計劃，而是一個和對手進行屠殺人頭比賽的計劃。咱們的目標不是保下這九個人，而是要在保證這九個人不被對方殺死的情況下去，殺死了九個人。”

    狩獵人頭的計劃，和對手競爭狩獵人頭的計劃。無論是巡查還是巡仙，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出現在他人的面前的時候，一般都是保護職責。

    人頭狩獵比賽……

    “我做不到啊。”沈泰緊皺眉頭說道。

    “不止你做不到，我相信大部分人都做不到。你可以做不到，也可以做不到，咱們都可以做不到，做不到就不做了。大不了就讓混蛋把人頭都收了，讓他把術完成了多好。到時候天下大亂，誰愛收拾誰收拾。”

    “這又是誰說的？”沈泰問道。

    “除了你眼前列出計劃的混蛋之外，還能是誰。你以為對後果混蛋沒有留下話嗎，他照樣留下了。你自己看看線索提示板。”

    這還用看嗎，這還用說嘛。

    線索提示板上那一排小字是非常清晰的，清晰的讓沈泰牙根癢癢，恨不得將人狠狠咬一口。

    “你們可以什麼都不做，等我醒了，我來做剩下的善後工作。到時候你們只用記住一件事情就可以，替我收屍。”

    沈泰幾乎看的是咬牙切齒，但是又偏偏沒有辦法。

    他抬起拳頭，就要像提示板旁邊砸去。但是卻看到線索提示板旁邊的牆上已經深深的陷出一個坑來。

    “別砸了，修理費都沒法報了。”方天正非常無奈的說道，“第一次看到線索提示板的人，第一次都留意到這句話的人，沒有一個不將旁邊的牆砸出個坑來。”

    沈泰笑了，他也只能笑了，總不能哭出來吧。現在他可真的沒有哭的心情，也沒有哭的意思。

    “我猜包括你在內。”

    方天正笑了笑。

    “第一個我。”

    方天正又笑了一下，而且笑得非常奇怪。

    “我相信這種事兒你並不是第一次幹了。應該不至於手軟吧。”

    沈泰無語。

    他當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在前一秒鐘還要保護的人，卻要在下一秒鐘直接鐮刀相向，這種事他可真是從來沒有幹過。

    他沈泰也幹不出的事兒來。

    想想在羅剎群鬼的攻擊之下，想象一下可能將全部希望寄託於他身上的目光，再對有目光的人刀光相向。

    大概就只有兩個人能做的出來，所以他們兩個纔是最優秀的。

    是玄黃杉和跟他旗鼓相當的混蛋，現在還得加上一個方天正。

    “我真不信你做得到。”

    “我沒有許可權。如果我有許可權，到時候沒有鐮刀，我會找你借用鐮刀來。不讓你去找你師傅給我開許可權。”

    “你這輩子甭想了。你是不可能有巡仙許可權的。”

    方天正自然知道他說的也是實話。

    “所以接下來該你上的時候你一定要上，絕對不能手軟，無論是對羅剎還是對女孩子。”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如果沒估計錯，你那裏該響了。”

    正在說話之間，沈泰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簡訊的鈴聲。

    還是死亡簡歷。

    “應該是王雯雯吧。還是高三二班的學生。”

    簡歷的內容真的跟方天正所說的一樣，就好像他是提前知道要發一份死亡簡報過來一樣。

    至於原因是什麼，就算是方天正不說，沈泰也一樣猜得到。

    “那就按照計劃走吧，你們忙你們的，我去忙我的。”

    收到死亡簡報的並不只是，沈泰一個人，另外一個人的手機上也出現了這份死亡簡報。

    人的此時此刻，正躺在床上，全身幾乎裹滿了紗布。

    地方並不是什麼太華麗的地方，而是超市後邊的小房子裡。外邊的三爺也沒有準備什麼大餐，而是一頓簡簡單單的麪條。

    有些人可不像他堂哥好惹，出手是又快又兇殘，幾下上去幾乎將他廢了。此時此刻，他身上除了大大小小的刀傷之外，右手的手筋也傷了十幾處差點斷了筋。

    “來來來，炸醬麪，一大碗，有花生有黃瓜，你最愛的。”

    一邊說著，三爺一邊端了一大碗麪條來放在了玄黃鬆的面前。，他也坐在了兒子面前，笑著看着兒子。

    “你小時候過生日的時候，正好還是計劃經濟的時候呢，爸的糧票和麪票都留著給你做頓炸醬麪。你媽還說我慣你，我就說兒子用來慣的，我不慣誰去慣。”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問道，但是眼前的人，卻不是熟悉的人。

    帶著一身機油工作服的爸爸。雖然是十幾平米只有幾件夾具的簡陋小家。還有這碗炸醬麪。

    玄黃鬆卻知道他印象中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家，他的父母，從來沒有存在過。母親一生一世，善終了結。投胎轉世也算是有了一個結果。

    結果是結果，是正道，他認了。他爹，他堅決不認。

    於大江從來不存在，存在的只有，只有超市的主人。

    玄黃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雖然不想，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中。

    “這碗麪，應該是於大江做給於小河的。不應該是玄黃皇淵做給玄黃鬆的。”

    這句話反而將三爺逗樂了。

    “反正都是一個人嘛。於小河玄黃鬆，於大江玄黃皇淵。”

    “完全不一樣。”玄黃鬆大聲說道。

    他更是激烈：“完全不一樣。於大江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父親。這世界上沒有父親和兒子一個名字的。但是我爹卻允許。我爹每天下班回來第一件事情來抱抱我，看看我。玄黃皇淵呢在幹什麼。我在中間界的時候，他一年纔來看我幾次。第一句話和我說的是什麼。”

    這玄黃鬆的心結。

    三爺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非常的錯誤。

    他重複了當年的那句話：“如果你過不了玄黃家這一關，你就沒資格做我的兒子。”

    “太對了。”

    玄黃鬆的眼圈紅了起來，淚水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

    “我爹從來不會對我說話。從我一出生，到我為他養老送終，從來沒說過。我以為死了雖然不能夠一家人團聚。我知道母親轉世去了，我認了。爹樣子，我不認。你不是我爹，你也不配給我做這口飯。”

    “你這胡話。”三爺笑道，“我是你爹。”

    玄黃鬆仰天長嘆一聲。

    “臉皮厚，怎麼都打不透。”

    “隨你怎麼說。我是爹，你是我兒子，這是假不了的事情。”

    有時候臉皮厚是有用的，因為這至少是一層防禦。這未必的有效進攻。

    僅僅是這一句話，三爺知道，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

    玄黃鬆無奈的笑了笑，端起麵吃了下去。

    有事情，沒什麼可說的。既然選擇了自己的路，就要走下去。

    吃碗麪，他將麪碗放下，下了床。

    三爺沒有阻止他。只是在他臨出門的時候，非常無奈的問了一句：“你這是何必呢？就算是你真的幫著人完成了，你也回不去啊。”

    “至少不至於憋得慌。”

    “嗯，那你去吧。”三爺坐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你既然憋得慌就去發泄發泄。但是記著一件事情，自己做下孽，要自己償還的。”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看看是不是重新進入輪迴，就回去。”

    三爺自然之道他說的“回去”是什麼地方了。回到當初的年代中，回去做他的於小河。

    “那你去吧。不過，話說前頭，你媽都投了兩胎了。現在你見到，可能都管你叫叔叔。你這一趟是絕對跑不了了。小杉已經的計劃你是不知道啊。也不怕告訴你，你今晚一定會吃虧。”

    “我知道，他將每一個人的性格必然都已經算到其中了。就算是我知道他的計劃，就算是我明白他在想什麼。任何人該做的事情也一樣不會少。這他最可惡的地方，有人用陰謀，有人用陽謀。他用的陰陽謀，手段比誰都陰毒。但是隻要他開始佈局，就算是你知道了，還得按他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