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正幾乎要吐血。看看年紀，玄黃杉和自己算是差不多，是將三十歲。如果說他這會已經當了爺爺，那他弟弟豈不是……大概十六七歲就結婚了。那他弟弟的孩子豈不是十四五歲就結婚了。

    “在我們家族的眼裏，他是更為優秀的，因為他已經為家族開枝散葉，所以現在很多事情都更偏向於他。我之所以來到人間界，因為在家族的競爭當中，我落敗了。我是一個並不受家族喜歡的人。”

    “我能說句話嗎？你不是說你們家喜歡，並不是因為你人不好，而是因為你們家族太奇葩了。你自己聽聽樁樁件件都跟國家政策對着幹。國家響應的是晚婚晚育，他們可好早婚早育。但是聽上去，你們家好像是個很大很大的家族啊。”

    玄黃杉點了點頭，這一次，他只是輕輕搖了搖羽扇，並沒有說話。一種稱之為落寞的感覺，第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有家難回，有國難投，這算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你今天晚上跟我說，是想說，你並不是凡事沒有憂愁。當你在眺望著天邊的時候，別人也在眺望著你的臉。你是別人窗子當中的風景，在你的眼中，還有更美好的風景。”

    “所以我是真不明白，為什麼小松要選擇的道路，他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一條道路。”

    “我也跟你說過，並不是說每個人都像你陽光的，你之所以想，是因為你知道自己的力量強大，你知道自己可以透過自己的雙手改變很多事情。比如說你們家對你的看法，你完全可以忽視這幫人。當別人提起你的時候，當別人在誇讚你的時候，他們至少還要舔著臉附和幾聲吧？”

    這句話倒是讓玄黃杉笑了起來。回想一下，有些事情好像的確是樣子。

    “你說的倒是也沒錯。”

    玄黃杉輕搖羽扇，笑道。

    “我記得在我侄子的滿月宴上，我一出場，幾乎就讓所有人驚動了。本來我父親當時的宣講是以我弟弟的開枝散葉為榮，但是整個酒宴題並沒有停留在孩子身上，而是停留在當時我做出來的一項壯舉上。”

    “你老人家有什麼驚人舉動啊？”方天正問道。

    “我是整個中間界唯一一個被邀請參加龍華盛筵的巡仙。”玄黃杉非常得意的笑道。

    他還依稀記得，在那件事情，父親還曾經問過他為什麼參加了龍華盛筵也不說一聲，也不向家裏報備。他就可以在外人面前好好的風光一把。

    “我來猜猜你那時候的回答是什麼？你看你這副笑容我就猜得著。你的回答一定是，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對吧？”

    玄黃杉羽扇遮著半邊臉，但是卻也掩飾不住顫抖的雙肩。

    他是的確笑得出來，整理了一下表情，莞爾說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方天正矣。”

    “你能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做龍華盛筵嗎？概念我還真不明白。聽上去似乎是什麼高檔宴席之類的。”

    “說起宴席，請問你懂什麼叫筵席嗎？”玄黃杉笑道。

    “筵席吃飯嘍。”方天正非常理所當然的說道。

    “真俗！”玄黃杉白白的吐他兩個字。

    所謂的宴席實際上是兩個字，一個是宴，一個是席。所謂宴，是豐盛的意思。不只是那裏麵的菜餚豐盛，吃的喝的豐盛，而是說其中的內容也是非常豐盛的。在過去的時候，尤其是在古代的時候，一旦開始盛宴一般都是一些名流學士彼此之間交流學術的地方。

    其中最有名的一條經筵。是過去宮廷當中的皇帝負責招攬大學士，對於相關經典進行研究和辯論所產生的一種活動。吃經筵，這在大學士之內，最高的光榮。

    至於龍華盛筵則是佛家專門的經筵。雖然舉辦的次數是非常頻繁的，而且並不算是什麼重要的活動，但是所參與者應該都是修為非常高深的人物。

    這對於一個小巡仙而言，莫大的榮幸啊。眼前這位還是被邀請過去的，搞不好在上面還有什麼發言權或者是什麼提名之類的獎項，至少也應該算是主要與會者之一吧，佔有一席之地。

    這大概他們世界最高的光榮之一了。

    玄黃男曾經說過玄黃杉是擁有非常高的佛學修為的。如此修為如此功德，自然也是淡泊心性，怎麼會急著結婚生子，開枝散葉呢？

    真是一對有趣的悖論。

    “等你父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氣的吐血了吧？因為你去參加龍華盛筵的事情，可要比你侄子滿月這事更大呀。兒子有如此成就，做老爹的竟然不聞不問，我估計你爹這一次是讓人笑過頭嘍。”

    玄黃杉眼中的笑意都可以看出來，但是白羽扇還是遮掩著嘴。

    “的確是樣子。我記得當時還有幾個人非常驚訝，我父親竟然連事情都不知道。弄得老爺子滿臉通紅哦。”

    “這算是你惡作劇成功了？”方天正問道。

    “這算是我第一次成功的從一個小孩打哈欠的事情當中，將父母的注意力奪回了。有些事情並不怪他們，也許在他們的眼中，小孩子打個哈欠爬兩步摔一個跟頭，都要比一個大孩子的一些東西重要很多。尤其是當家裡習慣了一堆笨蛋，突然間插進一個天才。”

    方天正長長的出了口氣，又長長的呼了出去。他心裏面真的非常忍不住的玄黃杉咆哮一聲，可他又忍住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的嘲諷範圍很大呀，學霸先生。

    “記得16歲那年，我第一次回去，首次在巡仙學校參加考試，那一次我拿了……應該是整個中陰界地區的第一名吧。”

    “是第一第一，不是第一就不是第一，怎麼還有個應該之說？”方天正覺得有些不明白。

    “因為那一次只是我們內部的一個小考試而已，算是你們人類的期中考試。是我的卷子，是拿到滿分，所以就算是有其他人跟我有相同的成績，也只不過是跟我並列第一而已啊。”

    玄黃杉微笑說道，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的一個嘲諷範圍有多大。

    這就叫真正的學霸！拉了一個地方的第一還不過癮，還要拿全部地區的第一。你是沒參加過高考啊，不然狀元你呀。

    “還有是，在那一次的武鬥上，我也是第一名。”玄黃杉笑道。

    “你們還有武鬥課？”方天正覺得非常驚訝，“那第一是怎麼個規矩？是打架子還是……”

    “坦白說，直接對打，誰衝到最後誰贏？”

    我累個去！文武雙全，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想你一定是在想文武雙全，還讓不讓人活了是嗎？當時就有人跟我喊過。我就一鼓作氣，在第三場考試的時候，分分鐘教他做人，真正讓他真正向他展示展示，什麼叫做不讓人活。”

    “還有第三場考試是什麼考試？”方天正問道。

    “雖然法術上考試嘍。我雖然是佛學系，但是也必須要參加相關的法術考試，不然怎麼去拿巡仙執照？”

    “你還是第一？”方天正問道。

    他的問題好像引起了對方更大的愉快，他們家半仙用羽扇輕輕的拍了拍頭，又搖了搖頭。

    “你的半仙在上學期間，從來沒有拿過別的名次哦。第二怎麼寫誰知道呢。”

    “你能不能不要胡亂嘲諷了？”方天正覺得自己要吐血。

    就相當於說，你的班裏突然間來了一個轉學生，人家第一科拿了一個滿分，第二科又拿了個滿分。當你指著轉學生鼻子說，你兩科都是滿分，還讓不讓人活了的時候，人家拿了第三個滿分，分分鐘告訴你什麼叫不讓人活。

    “你一定非常受排擠。”方天正說道。

    “排擠？那學霸最不在乎的事情。知道我最享受的是什麼呢？一邊看著他們排擠我，一邊又不得不過來，腆著臉借我作業抄的樣子。他們可以繼續裝，繼續排擠我，我喜歡看。”

    所以你這犯賤。

    不過從他們家半仙的眼神來看，他充分的可以證明了，應該是學生在犯賤。難道不是嗎？一邊排擠人家，一邊又腆著臉去討好人家。每一個人在人家不在的時候私下裏抱成團說人家壞話，但是人家一到把臉貼上去，扯出笑容來去討好人家一遍，能要到人家的作業……

    這裏麵究竟誰更賤？

    “我都還記得，父親第一次去給我開家長會的時候，那叫一個不習慣。從來是因為我弟弟的事情跟老師道歉道，習慣了。但是那一次反而是，被老師放過了，因為還有其他人的問題比我更嚴重。當父親詢問的時候，老師也只不過說的是，孩子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我想你們班的學生一定都學會了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方天正不得不說道，“只要有機會分分鐘打死你。”

    “你可真是想滅我威風，長他人志氣啊，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在訓練場上留手，他們當中有哪一個能夠保持完整的身體回家？”

    差點兒忘了，這位還是格鬥冠軍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