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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降落人間小月神

    周圍的禮官看了那麼多次失敗的練習,早就已經興趣寥寥,除了一層大堂中的,樓上房間中扒頭看著的人也不少。

    大堂中的要保持肅穆不能發出響動,可樓上的就不管那麼多了。

    “大國師為什麼要選公主做接班人?這麼久了,根本看不出哪裏有慧根。”一個男禮官跟同僚說道。

    “大國師看人從來沒錯過,應該是真的有慧根。”

    “但是這些日公主殿下學得也太慢了,我就沒見過這麼遲鈍的,同手同腳了好幾個月,還不如新來的那一批小奴才!”

    “噓——裕寧公主可是皇上的心肝寶貝,你這話說了要掉腦袋!”

    “摩天塔又不歸皇上管,再說你們誰敢說出去?誰敢?”

    周圍的一群禮官都撇嘴不言。

    “不過大國師帶了公主殿下這麼久,感覺像是來真的。”一名女禮官道,“我可從來沒有見到大國師對徒弟這麼溫柔呢,之前他從來不親自管教新來的,連個正眼都不給。”

    “那要是真的讓公主做了大國師,那其他人,是不是就再也沒機會了?”

    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許多年紀大些的禮官都默然不語。

    大國師主持摩天塔也有幾十年了,從先皇在時就尤其儀仗他的坐鎮。近年來大國師經常外出遊離,因此到處都在傳,大國師離隱退可能不遠了。

    大國師隱退,必定要選一個足夠承擔大任的後輩來繼承摩天塔,他早年的弟子都暗暗鉚足了力氣明爭暗奪,只盼得到這一席位。

    畢竟,摩天塔是大皋朝連皇權都不能輕易左右的世外淨土,擁有了摩天塔,幾乎意味著能與皇帝分庭抗禮。

    雖然沒有世俗權力,但黎民百姓信仰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然而這麼好的算盤,都讓“天臨福將”一說給打破。

    一時間,這個天降的裕寧公主,成了摩天塔最大的敵人。

    “別說了!”一個一直在盯著下面沒有參與話題的禮官急忙提醒,“你們看!你們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神像前的空地,人們臉上的疑惑漸漸變成驚異。

    鼓聲,舞步,燭光。

    大堂中舞蹈的人影如同向着烈火翩躚的飛蛾。

    初月晚舞畢,以一個極其困難而柔軟優美的姿態定步。

    旁邊的禮官全都愣住,鬆苓許久沒有眨一次眼睛。

    初月晚抬起眼眸來瞧瞧,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師父!這次裕寧做對了嗎!”

    嶽清歡挽袖收起手鼓,欣賞地看著她:“完全正確。”

    初月晚歡呼雀躍,拖著翠鳥般的禮袍在禮官們中間蹦躂。

    果然,合着音律,小公主之前已經訓練熟悉的動作根本不需要想,就能自然而然地展現出來。

    看來之前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嶽清歡頷首淺笑。

    “公主殿下。”嶽清歡叫住她。

    “師父!”初月晚趕緊樂顛顛地跑回來。

    “趁熱打鐵?”嶽清歡徵求她的意見。

    “好~”初月晚燃起鬥志。

    “好!”嶽清歡命令禮官架設樂器,“那今日,我們就將整支《月神奏》完成。”

    初月晚比周圍的禮官還驚訝:“可是……可以嗎?”

    嶽清歡向她投去一個堅定的眼神。

    ……

    時光飛逝,轉眼又快要到年末。

    摩天塔的修習告一段落,嶽清歡表示可以給她放大假了。

    冬日裏摩天塔上覆蓋雪花,宛如一座玲瓏剔透的白玉雕。

    嶽清歡來到長階前送行,初月晚渾身裹著毛茸茸厚厚實實的大氅和襖子,只露出一顆桃似的小臉,在雪地上踩出一串小腳印。

    “師父,明年再見。”初月晚恭恭敬敬向他道。

    嶽清歡低頭看著她:“大年夜,公主殿下在昭華殿悅神。屆時為師要為大皋祈福,不能前去,便提前祝願,公主殿下展示今年所學所成,一切順利。”

    “借師父吉言。”初月晚答應道。

    每年三十兒,皇宮中都會請禮官舞蹈悅神,摩天塔和禮部必定會派出最優異的巫師登臺。

    作為大國師的接班人,初月晚必須要向眾人證明自己配得上接任摩天塔。

    這是職責,哪怕身為皇上最疼愛的公主,也無法逃避。

    或許說,正是因為是被寄予最大關心的那一個,更要表現得比旁人的期待更為優秀。

    說不緊張,是假的。

    初月晚搓搓手,一雙繡著玉兔的手套像滾來滾去的小糰子。

    “不要害怕,這些日公主殿下的進步,為師都看在眼裏。”嶽清歡蹲在雪地中,看著她安慰。

    初月晚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

    “師父。”她看著對方身上輕薄的衣袍,很好奇,“師父總是穿得這麼少,不會冷麼?”

    嶽清歡笑笑:“為師不怕冷。”

    他全年幾乎都是隻穿一件單袍子,走路走得像飄起來,可初月晚才知道,連大雪紛紛的時節,他也是直接穿這麼一點在戶外走的。

    “師父。”初月晚更驚奇了,“你是仙人嗎?”

    嶽清歡揉揉她的頭頂:“我不是,我只是天地人之間一個互通往來的‘媒人’罷了。”

    初月晚歪頭想想,道:“以後裕寧也是媒人嗎?”

    “公主殿下,或許有所不同罷。”

    初月晚不太懂。

    嶽清歡不再點撥太多,慢慢站起來,望著長階上風雪中出現的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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