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酒肆閒談
燕雀樓距離城主府不遠,同樣坐落於繁華地帶,並且名聲顯赫,易瀟灑並不難尋。
臨近燕雀樓,易瀟灑駐足仰視,不禁瞪大了雙眼。整座樓比周圍的其他建築都高上一大截,如鶴立雞群,格外亮眼。同時樓體四周彩燈高懸,妝點絢麗,走在渡海城的街頭,路人很難不被燕雀樓吸引目光。
“我本以為項天成居住的地方已經足夠氣派,直到我看見了燕雀樓,我才知道眼界限制了我的想象!要是進入如此宏偉豪華的地方,我是否會迷失其中呢?”易瀟灑仰望著燕雀樓,發出陣陣感嘆。
《少周天書》戲謔道:“你若是擔心五色令你目盲,不如自戳雙眼,保持內心的澄明,這樣就無礙啦!”
“開玩笑!送個信而已,爬個幾層樓將信件和兵符交到武橫手中不就完了嗎,多大點事啊!”易瀟灑輕描淡寫地做出迴應。
《少周天書》呵呵一笑,說道:“確實,迷失並不至於,可是燕雀樓是非常之地,你送信的過程也許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哦?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易瀟灑頓時謹慎起來。
《少周天書》道:“未來之事不好說,我只能勸你留點神,畢竟孫半人還在城中活動,小心被他盯上。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不交出兵符,先將兵權掌握在手,為消除劫數獲得一份額外的助力。”
“兵符我不會私藏,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人與人之間這點信任還是要有。至於以後是否能夠用到,那就另當別論了,反正這個世上所有被我看上的東西都可以是我的。”易瀟灑嘴角不禁揚起得意的笑容。
“絕世武功也好,靈丹妙藥也好,這一切的前提在於你能看得到,可問題是你有機會看到那些稀罕之物嗎?”《少周天書》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呵,我易瀟灑自領修繕者這一身份以來,便已經做好了該有的覺悟,因此就算碰見百羽那樣的對手,我照樣無所畏懼。看見那些稀罕之物,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相信我,一定能夠學到足夠的本事來對付百羽!”易瀟灑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信心十足地說道。
《少周天書》笑道:“說得輕巧,可就怕有些人不識貨,白白錯過了一些好東西。若有局外人看到你的表現,想來會痛心疾首,為你的無知感到氣憤吧!”
“什麼?我錯過了什麼好東西嗎?”易瀟灑一臉的茫然,想不到《少周天書》在暗指什麼。
《少周天書》沒有回答易瀟灑的問題,而是說道:“既然已經錯過,就不要再糾結啦,也許以後某一天你能夠領悟到錯過之物,到了那時你依然可以將其透過天書銘文變出。”
易瀟灑聽到《少周天書》的回答,氣得咬牙切齒:“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現在又不給我解答,你是想逼死我嗎?”
《少周天書》帶著無所謂的語氣說道:“你身為修繕者,是要做大事的人,有點定力行不行?要不這樣,我來告訴你關於燕雀樓的事吧,滿足你另一個好奇心,你看如何?”
“我對燕雀樓又不好奇。”易瀟灑顯然並不領情。
“不,你很好奇!”
《少周天書》則是自顧自地說道:“燕雀樓的前身是一間原本要爛尾的酒樓,知道為什麼要爛尾嗎?那是因為燕雀樓原本的主人黃員外被殺了,連同黃員外一家老小十四口人都被滅門,我很清楚,是一夥強盜所為。那些強盜殺人越貨,將黃員外的家財洗劫一空。而在黃員外遭襲的時候,燕雀樓僅建了一個基礎,斷了後續資金的來源,這酒樓可不就要爛尾嗎!”
易瀟灑聽了之後義憤填膺:“那些強盜的膽子也太大了吧,竟敢在渡海城公然殺人,還有王法嗎?”
《少周天書》笑道:“對於有些人來說,有錢纔是王法,殺人算什麼呢?只要你有錢,你就能打點一切,城主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人?”
“項天成真是帶了一個‘好榜樣’!”易瀟灑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下渡海城內正道不行,貪婪成風,對此,易瀟灑想要做出改變卻也有心無力。
“再告訴你一個有趣的訊息,那個強盜頭子不但沒有遭到懲處,反而依靠劫掠的錢財重建燕雀樓,這纔有瞭如此規模。”
“你說的是武橫?他就是強盜頭子?”易瀟灑再次搖頭,渡海城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了,竟然讓一個強盜來當副城主,真是可悲!
“哼哼,自從有了燕雀樓,每天門庭若市,金錢源源不斷,他早就已經不幹殺人越貨的勾當啦。當一個生意人可遠比當強盜要掙錢啊!”
“呵,有了正當的賺錢方式,他又何必去過刀口舔血的日子?只是可憐黃員外他一家十餘口人,被人覬覦,無辜枉死,到最後,也沒有人能為他們報仇!”
易瀟灑再次向燕雀樓眺望,樓上彩燈依舊,只是易瀟灑隱約能夠看見從彩燈中透著如鮮血一般的紅色。
見易瀟灑神情悲涼,《少周天書》忍著笑意說道:“既然說道了黃員外,你要不要也聽聽黃員外的故事,也許在你聽了黃員外做出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後,你對他的惋惜之情也會淡化不少。”
“見不得人的勾當?”易瀟灑心下一沉,敢情黃員外也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也是爲了錢財而殺人這種陳詞濫調罷了,要知道黃員外會那麼有錢,手上也難免沾染了鮮血,而他殺害的人,就是他的岳父。”
“什麼?”
“順手呢,再和他岳父的三姨太發生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爲了延續這樣的關係,他還殺害了多人,不過這裏的故事可就很長很長了,我覺得你也不會想要聽了吧。”
“這……這……”易瀟灑已經震驚到無以言表。
“如何,你還覺得被殺死的黃員外可憐嗎?”
易瀟灑沒有回答,他此刻已經心亂如麻,需要找一個地方好好清靜一下,緩解一下自己受到衝擊的內心。
來到一家酒肆內,易瀟灑點了一壺清酒,配上兩碟小菜。幾杯酒下肚,讓自己的內心重新平靜下來。
“我不過是安慰了你幾句,怎麼看你這副狀態,好像受到的打擊還更大了呀?沒事吧,小老弟?”《少周天書》帶著幾分嘲笑的語氣問道。
“我當然沒事了,我好得很!”說著,易瀟灑一仰頭將杯中之酒喝進肚中。
“在我面前就不要逞強了吧,沒有意義!”
《少周天書》知道易瀟灑不過是一個剛剛成年,且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見過的世面不多,對人性的看法簡單,因此容易受到打擊,便安慰道:“我知道你的內心純良,往往不會考慮損人利己的事,所以當你知道了自私的人性之後,難免會覺得其他人的思想骯髒且可怕,這再正常不過了。但是請相信,你以後還會更加切身地體會到卑劣的人性,你要學會習慣,並且藐視它,我剛纔說的那些不過都是小意思罷了!”
“人性自私,我又何嘗不知,我只是為渡海城內那些依舊有道德和良知的人難受。我想起了項城主的父親,他爲了堅持心中的道義而被人殺害,這一幕,我想應該只是冰山一角,或許還有很多像他那樣的好人被害,世道險惡,豈不讓人難受!”易瀟灑說到這裏,不禁又感到一股鬱結之氣堵在胸口,讓他想要捶胸頓足發泄一番。
《少周天書》見易瀟灑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只覺得無趣,於是對易瀟灑提出告誡:“評判好人與壞人,這不是你的工作,你想當好人,鋤強扶弱,我支援你;你要做壞人,恃強凌弱,我也不反對。但是請你不要忘了正事,天書世界內還面臨著十八劫數等你解決呢?你可別消極應對!”
“我只是有感而發都不行嗎?我這幾天的事情算是我活到現在經歷最複雜的幾天,感覺一瞬間有無數事情都壓到了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而這僅僅只是開始。你看看我身上,剛經歷了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還殘留著不少血跡,結果我連養傷的時間都沒有,便要給人充當信使,我突然覺得好累!”易瀟灑原本還沒感覺,不過正說著,一種疲勞感便直襲自己的身體,他原本要送信的想法也沒有那麼強烈了。
“矯情!不過是一點皮肉傷而已,葉春雨還用無痛膏給你治療了,你怎麼就跟一副霜打的茄子一樣,一副萎靡不振的神情,真是軟弱!”《少周天書》對著易瀟灑就是一頓痛批。
《少周天書》這一激效果拔群,易瀟灑一下感到自己的力量又都回來了,他捏緊了酒杯,對《少周天書》道:“嘁,我不過隨口嘀咕幾句,這就矯情了嗎?我跟你說,要不是因為我現在的本事不夠大,打不過太多敵人,我現在就敢跟孫半人一決勝負!”
“哦,原來你這麼有勇氣啊,那你還要將兵符交給武橫嗎?乾脆把兵符私吞了吧?”《少周天書》對易瀟灑慫恿道。
“兵符還是算了吧,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如何指揮駐軍呢?留著也無用,還不如將它交給武橫。雖說這武橫不是什麼好人,但畢竟也是有地位的人,想要阻擋外敵來犯,保衛渡海城,這個兵符就必須交到他的手中!”易瀟灑到了最後還是決定忠人之事。
易瀟灑飲完了酒水後,便來到無人之處換下了血衣,並變出了變出了體面的衣服換上,模仿著城中富家公子的模樣給自己配上香囊、吊墜和摺扇,將自己收拾乾淨後正式往燕雀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