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族中“震怒”
“這一次的成績比往年要好很多,小猴子們爭氣,祖宗在天有靈啊。”張家輩分最高,現任族長都要尊稱一聲三叔公的張三平,被攙扶著坐到族長張子軒的左下手第一把椅子前,還不等坐穩便迫不及待的大聲嚷嚷起來,別看他老人家已經年逾古稀,可是說起來話卻是中氣十足,單說需要被別人攙扶而行,純粹是因為早些年間,爲了張家打拼落下的傷病,不然雖然張家首孝悌,卻也不會讓他老人家坐在那個位置上。
“三叔公說的是,今年的成績,確實超過往年不少,是我張家之幸。”張子軒成為家主之後,威望日盛,其自身更是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張家甭說那些小輩了,就算同輩、長輩,又有哪個敢捋他的虎鬚?又曾何時能夠在他臉上,看到如同今天一樣這麼燦爛的笑容?
所以,等到他附和著張三平的同時,也心生感慨的時候,卻瞬間把整個屋子裏的氣氛給點燃了,在場的每個人,從這一刻開始,好像突然從沉睡中醒來,有沒完沒了的話要說給別人聽,也有極強的韌性,去聽每一個人所說的話,只是過了一小會兒的時間,整個屋子裏麵就變的熱鬧非凡起來。
張子軒也是這場熱鬧的參與者,只是一場秋闈甭說讓新增了幾個童生名額的張家如此的在乎,就秋闈一事兒,拿整個大唐來說,其實也是意義非凡,千萬裡的疆域,億兆的人口,每次秋闈所取人數,也僅僅只有兩萬三千八百名,這是整個大唐王朝的基石,如今張家今年有六人榮登紅榜,張家自然高興異常。
在大唐王朝考中童生後,今後會有什麼樣的前程暫且不論,單單拿免除徭役一事說項,這對於張家來說,那就是相當了不得的事情,畢竟這裏所指的免徭役,可不只是中榜本人,其覆蓋範圍卻是不包括他在內的足足六人之數,之前是指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後來就演變成了,具有血緣關係的六人就行,如此就更具有可操作性了。
因此,張家雖為一縣豪族,可是如今在減免徭役一事,又新增三十六個名額,這件事有足夠的理由讓他們滿堂喝彩,不過他們之所以這麼高興,其最終的原因,還是與利益分配有關,蛋糕越大就算佔有份額不多,卻也足夠吃個肚圓,如此他們現在的狀若瘋狂的行為也就不難理解了。
而關於此事如何分配,也早已定下規矩,自然就少了一些無謂的爭執,儘管嫡旁兩系之中的某些人,依舊心懷不滿,可這場“盛宴”最終還是圓滿落幕。
“咳咳……”
盛宴結束,方纔那種有如市井之徒般的嘴臉也該收斂起來了,所以作為家主的張子軒便以輕咳為號,加以提醒那些現如今還沒有從那種亢奮之情之中走出來的傢伙,注意點形象或者等聽他說完話在就像瘋去。
“哈哈……因由張家今年之辛,有些難以把持,失態了,失態了……”
“呵呵~同理,同理!”
“……”
聽到張子軒的咳嗽聲之後,其他人猛然警醒,然後這些傢伙,便連忙扯起一張虎皮,來遮掩自己的醜態,這種情況,單純是因為自己做了自認為丟臉之事需要掩飾一番,倒是與究竟怕不怕為別人所不恥,其實沒有多大的關係,這些人是這樣,張子軒其實也是這樣,只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秋闈之後,就該告慰先祖了,大家如果沒有什麼說的,今天就散了吧,好好準備一番,以防明天鬧出什麼笑話來。”
對於那些人的掩飾,張子軒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畢竟想要保持張家和睦,在這種小事上作為家主的他,自然曉得給別人留有臺階可走,與其畫蛇添足倒不如裝作視而不見。
“家主所言極是,我等有些得意忘形了,也卻是不該啊!”這話茬誰人都可接,但是,這種情況下唯有張三平去接,纔是最為恰當,他可以倚老賣老,別人卻沒有這個資格。
“三叔公言重了,族中小輩爭氣,我們豈能不為之高興?純粹是難以自持,那裏是什麼得意忘形啊?您老可不能嚇唬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哈哈……”張三平所說話中之意,輕重該如何拿捏,取決於拿捏的物件,要是別人,雖然不會噤若寒蟬,但是,一旦接話之後,不得他老人家之意,被他老人家纏上,之後少不了一個灰頭土臉,可是作為家主的張子軒,卻完全能把其當成一番玩笑話,然後以開玩笑的形式給予答覆。
“哈哈哈……你呀,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拿我這個老頭子尋開心,真是……”張子軒的聞絃歌而知雅意,讓本來就刻意以那種方式,拉進他與張子軒的關係的張三平可謂是高興至極,如此,目地達到的他,便瞪著那雙略些渾濁卻不失精明眼與張子軒對視了一眼,且好像真的遇見什麼特別開心的事,先是虛點了一下張子軒,然後頓時開懷大笑起來。
緊接著,其他人不管心裏面怎麼想,這一刻同樣也跟著笑了起來,隨後在張子軒的代領下,朝著這間名叫“秋韻閣”的房間外面走去。
“福安,可是發生了什麼?”同時,就在張子軒開啟房門之後,張府的大管家,他的心腹之中的心腹,張福安的臉龐便映入了眼簾,其實,就這種情況純屬正常,可是今天張福安那張本該平淡如水的臉上,卻是裸露著好像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怪異和悵然,就算不想引起張子軒的注意也難,如此對於張福安的性子,都比張福安自己都還了解的張子軒,頓時只是稍微的猶豫了一下,便也沒有耽擱就當場問出聲來。
“老爺,事情是這樣的,六少爺他……,當然現在聖賢堂裡面是什麼情況,同樣也沒人知曉。”張福安聽到張子軒的問話,自然不會有所遲疑,他立馬上前先是與別人投去一抹抱歉的眼神,然後就附在張子軒的耳邊,把張乙三考不中,張生借張亮二人背後詆譭張乙一事生事,張乙醉酒外加大鬧聖賢堂之事,簡單明瞭的複述了一遍。
說完話他就退到一旁,至於那張子軒,聽張福安說完這些話,在那麼一剎那,其眼中先是迸發了一道極其耀眼的神采,然後迅速收斂,接著他臉色一變,頓時就如同被觸碰了逆鱗的蒼龍一樣,憤怒無比怒喝起來“混賬東西!”,當然關於他現在的怒火,究竟是衝着哪個去的,現在卻只有他與張福安二人心裏清楚,不過僅僅只是這樣,卻也足夠讓其他人,心裏如同七八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
“家主,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這般憤怒?”這件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突然,其他不明原由的人,只見張福安在張子軒的耳邊悄聲的嘀咕了幾句,張子軒臉上的笑容,便不僅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更是好像火山爆發般,變的怒不可遏,跟在他身後的其他人,怎麼還能夠保持鎮定?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這一刻,就連輩分最高的張三平,說話的時候都多了不少小心翼翼。
“唉~家門不幸啊!”
聽到張三平的問話,看到別人詢問的眼神,張子軒先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緊跟著就說出了一句讓這些不明所以的人,心悸無比的話來,不由得去想是不是自家的崽子惹出了什麼禍端。
而也就在這一刻,張乙之父雖然看起來還能勉強的保持著鎮靜,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在這一刻他的心情卻是比任何人都驚恐萬分,他有些難以想象,要是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在張乙的身上,自己那一家人又該怎麼辦?但是就在這一刻,他卻突然發現張子軒看著他的眼神,徒然有著一種別樣的味道,就如同自己去採購貨物的時候,那些米販子、菜販子等等,希望自己能照顧照顧他們的目光也差不了多少,如此那麼一瞬間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腦子都不知道該怎樣轉動了。
其心裏想著,自家那小子,如今連紅榜都沒有登上,那麼自家究竟有什麼地方,能讓張子軒以那樣的眼神看待?其實他也聽到了聖賢堂,他也知道關於聖賢堂的傳言,可是他卻沒有膽量往這上面去想。
不過,好像有些怒火沖天的張子軒,現在卻顧不上張子厚怎麼想,其實心裏激動萬分的他,只想讓這些會議再重新來一次,只見他先是在張福安的耳邊兒吩咐了幾句,便糾集著所有的人,重新回到了“秋韻閣”,而且在所有人都進入的那一刻,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關上了房門,就像是要密謀什麼,害怕被別人偷聽去了一樣。
於此同時,等這些人重新回到屋子的時候,得了命令的張福安,也開始有所動作,其在第一時間就奔向了聖賢堂,這也給一直關注著這裏的情況的張家子弟帶去了不同的衝擊,本來對自己的謀劃志在必得的張生,心情頓時變的無比的糟糕,這一刻他的心中更是不知道罵了多少句“該死”,而張亮二人,卻是眼底深處悄然浮現出縷縷驚喜,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讓本來心思灰暗到極點的他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至於“秋韻閣”裡面此時卻是另外一番場景,此時此刻的張子軒,哪裏還有半點兒憤怒之意?這一刻的他根本就是喜極而泣。
張家守候了二百多年,可是一直無動於衷的秘密,直到今天終於有了變化,如果真是自己所期望的那樣的話,這對張家來說,根本就是一場天大的造化,如此他又如何能夠把持的住?他又如何能夠繼續保持鎮靜?方纔他發怒,只不過是爲了掩飾屬於張乙一事,只不過是氣憤張生那種想要踩著自己的族人上位的心思,他令張福安前往聖賢堂,也根本就不是要去為難張乙。
在張家一直有一個口口相傳的傳說,“聖賢堂之中,藏有脫凡成仙的神物”,所以張家人在竭力的守護著這個秘密的同時,也從未停止過去探尋這個秘密,如今這個傳說,或許將要變成真實,這對於張家而言,其意義根本早已超越了以往一切,之前所在乎的一切,而於此同時,先前其他不明所以的人,在看到了張子軒的樣子之後,就算再遲鈍,過了這麼長時間也慢慢的回過味了。
所以此時此刻,他們這些傢伙的神情,一下子全部變的極其嚴肅,狂喜之中更完全夾雜著,彷彿誰要是在這個時候,敢顯露出半點要戳破他們的這個夢的意思,那麼他們一定會,哪怕豁出一切,也要護住那個屬於他追求已久或許就要成真的夢,也要拉這些敢打這樣的主意的人一起墜入地獄,都在所不惜的瘋狂之意。